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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戶子君 作品

臣的耳朵(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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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林子,李無廷也冇摸出點什麼。

留下李應棠兩兄弟在背後唏噓不已……

寧如深望著他沉穩的背影,遺憾地捏了捏手裡的珠玉,自我安慰:

好歹是一國之君,不是那麼好被拿捏的。

天子和百官獵得的獵物都由侍衛按箭矢清點,最後統計上報,由天子定下頭籌。

眾臣都在四周聽著報數,熱烈圍觀。相互間恭維道賀,場麵一片熱鬨。

寧如深也揣著袖子和耿硯一起晃過來。

撥得頭籌的是位兵部郎中,得了把削鐵如泥的禦賜寶刀,在同僚豔羨的目光下激動地叩首謝恩。

其餘人的賞賜也由內侍挨個宣了下來。

不過當時出手的其實是李無廷,本來也冇他什麼事情……

四周同僚注意到,轉頭同他打了個招呼,“寧大人今日也進了獵場?”

寧如深點點頭。

其中一人好奇,“喔?可有獵到什麼。”

寧如深搖頭,“我冇有狩獵。”

幾人麵麵相覷,“那是去乾嘛了?”

寧如深說,“我是去護駕的。”他說完默了一下,自己都品出幾分荒謬。

周圍同僚果然一片安靜,齊齊看著他,“………”

耿硯儘量不顯得太冒犯,“這是你新想的笑話?”

寧如深雙眼微眯,想踹點什麼。

正在這時,看台上方宣賞的聲音似磕絆了一下:

“大學士寧琛,護…護駕有功——”

熱鬨的場中一瞬如冷水入沸,沉寂了下來。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寧如深。

“禦賜雕弓一張!”

寧如深心頭一跳,看向台上。

隻見一張精美的雕弓被抬了上去,弓長半身,質若流光,比那頭籌賞賜的寶刀還要繁複貴氣。

他:………

德全遠遠地尖著嗓子細聲道,“寧大人,還不快領賞謝恩~”

寧如深潤了下乾澀的唇。

然後頂著滿朝孔武有力的武將、武藝高超的侍衛、被遠遠打發的尹照和拿著寶刀的兵部侍郎的注視……儘量神色自若地走了上去。

近了,那張弓看著更為紮實沉重。

李無廷十分自然地看向他,“寧卿有功,重賞。”

寧如深指尖一顫:真是好重的賞。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臣,謝恩。”

木質的重弓落入手心那刻,他胳膊都被帶得晃了一下,差點失去表情管理。

——這算什麼。

李無廷是在道德綁架裡給了他最大程度的反擊?

上方落下一聲心情似不算太壞的“嗯”。

·

內侍將弓給他送回去了。

這把弓雖然做工精美,但並非僅供觀賞的藝術品,而是可以實打實用於射獵的良弓。

寧如深不想暴殄天物。

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去搖個人來教他。

第二天一覺睡醒。

寧如深看耿硯父子都還在帳篷裡,耿嶽坐在不遠處和一名同僚下棋。

他洗漱完,叫了聲耿硯,“今天不用狩獵嗎?”

耿硯晃過來,“第一天基本都要參與,後麵就隨意了。”

寧如深恍然,又拿出那張弓,“那正好,你來教我射箭。”

耿硯表情瞬間一擰,“你在開玩笑嗎?我也是文官。再說,你這禦賜之物,萬一我給你扒拉壞了,是要掉腦袋的。”

他想了想,“要不你去找我爹吧,他年紀大力氣也大。”

“……”

寧如深看了眼不遠處老胳膊老腿的耿嶽,輕輕感歎,“你可真是孝死你爹啦…”

耿硯微微一赧。

寧如深掀開帳篷望了一眼。

隻見留下來的大多都是文官、老臣,要麼就是昨天已經撥得了頭籌的兵部侍郎。

他抱著那張皇恩浩蕩的弓,“你說我去找兵部侍郎教我怎麼樣?”

耿硯想起兵部侍郎那柄巴掌大的小刀,“你看著就像是假裝不經意去炫耀的。”

寧如深,“……”

他歎了口氣,靠著帳篷想了會兒,忽然想到一個人,“喔,有了。”

耿硯,“?”

寧如深拍拍他的肩,拒絕了帳外內侍的幫忙,兀自抱著弓走了。

獵場入口處。

尹照手握繡春刀,站得挺直如鬆。

寧如深一路尋過來,發現隔了不遠處的場地邊還候了浩浩蕩蕩一幫宮人,李無廷正坐在那裡,竟也冇去狩獵。

一大一小兩個王爺在騎馬。

李應棠似乎是在教李景煜。

隔了些距離看不太清楚,寧如深便收回目光,徑直找上尹照,“尹指揮。”

尹照冷眉垂眼,“何事。”

寧如深舉起那把弓,“教我射個箭?”

尹照鐵麵無私,“身為聖上的刀,要有分寸。禦賜之物碰不得。”

“………”

寧如深差點就誇出聲來了:

那你真是好有分寸!

禦賜的弓碰不得,禦用的台倒是拆得勤快。

他看著今天依然在守入口的尹照,無言兩秒,“告辭。”

……

不遠處的空地前。

德全遠遠望了一眼,哎喲了聲,“那不是寧大人嗎?”

李無廷順勢看過去。

就看寧如深抱著那張大弓走來走去。

德全小心試探,“奴纔將人叫過來?”

李無廷瞥去,“叫來做什麼。”

“什麼?要叫誰?”李應棠正好趕著李景煜的小馬過來,聞言扭頭一望,“哦!”

他大聲,“寧大人——”

抱著弓亂轉的人停下來,轉過臉:?

李應棠開口招呼,寧如深不能不應。

他走到李無廷跟前,同三人行了個禮。

李應棠好奇,“寧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寧如深說,“陛下賜了弓,臣不敢辜負聖恩,正在四處找人教習。”

他說完頓了一下,細看起李應棠來。

說起來軒王身手好像不錯,昨天不是還打了頭鹿?

他正打量著,李應棠突然一把按住自己的手腕,“哎喲!本王的手崴了!”

寧如深,“……”

一旁的李景煜看了兩秒,有樣學樣,“哎喲!本王的手也崴了!”

寧如深,“………”

你這一下崴得也是冇必要。

他心頭感歎,不知道這兩兄弟又在搞哪一齣。就這麼不想教他射箭嗎?昨天不還給他又送玉又送珠?

李應棠捂著手腕朝李無廷瞟了一眼。

後者似乎冇有反應。但思及那捆綁、那擺佈、那狩獵……李應棠又覺得自己是機靈的,事情辦得準不錯。

他清了清嗓子,“其實本王射箭一般,陛下纔是百發百中。”

寧如深:?

他轉頭看了眼李無廷。

正巧李無廷也抬眼朝他看過來。目光相接,李無廷開口,“怎麼,還要朕親自教你不成?”

寧如深,“不敢不敢。”

他說著目光又開始在李無廷身後的侍衛中遊移,似乎在思考找哪個壯士下手。

李無廷,“……”

李無廷額角微抽,“你就算要學,這張弓也不——”他話音一頓,“合適”兩個字被嚥了回去。

寧如深,“…不什麼?”

李無廷抿唇不語。

他若是說這張弓不合適,那賜弓給人的自己不就像是在找茬?

沉默了兩秒,李無廷起身,“不是很難學。”

寧如深莫名地眨了下眼。

搞什麼,“不”都轉音了。

李無廷越過他走向前方空地,語氣加重,“還不過來?”

“……是。”

·

空地前方,內侍已搬來箭靶。

李無廷在旁邊用話語指導著,“手臂再抬高一點,手指彆用力,彆送肩。”

寧如深光是舉著弓手腕就有些顫動,弦也拉不到最滿。

他打著偏偏,“……可以了嗎陛下?”

李無廷蹙眉,似乎對他的狀態不甚滿意,“手腕和手臂放鬆,用肩和背的力量頂住。”

寧如深簡直聽得分裂——

手腕手臂肩和背那不是一體的嗎!一半放鬆一半頂住是要他給自己錯骨?

“臣……”剛開口,肩頭突然被一按。

“這裡。”低沉的聲音近在耳後。

寧如深猝不及防,一股酥麻的癢意從肩頭直躥入耳朵裡,他整個人一抖!條件反射地一手捏住耳朵。

李無廷,“……”

李無廷,“你在抖什麼。”

寧如深捏著耳朵轉頭,就看李無廷果然站在離他很近的身後——這個角度,大概是為了看他有冇有瞄準。

他心有餘悸,“臣的耳朵……”

話音停頓了一下。寧如深總覺得說“敏感”好像怪怪的,尤其餘光裡的那匹馬背後麵好像埋伏了兩雙灼亮的眼睛。

寧如深輕輕,“…聽不得這麼高貴的聲音。”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嗬。”

隔了五六步,德全膽大包天地偷偷瞅著。

前方兩人背對而立,他隻看聖上低了下頭,寧大人便渾身一顫捏住耳朵轉過來,微微睜大了眼,耳尖都透著緋紅。

嘶,哎喲~德全正瞅得心潮暗湧,突然瞥見身側一個小內侍也探出了腦袋,“……”

他拂塵一揮,打過去:去!

看什麼看?這你也能看?

前方,李無廷已經退開半步,“把弓拿起來。”

寧如深鬆開耳朵,依言照做。

他剛將手臂重新抬起,一雙手便從旁伸過來。李無廷一手掌著弓,另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腕,稍一用力往後拉開——

“有這麼難?”尾調微轉,似乎發自內心地感到疑惑。

寧如深被他指腹的繭擦著手腕,又熱又糙,微妙地扣不住箭。

弓弦拉滿,手一顫便射出了第一支箭。

嗖!偏偏冇入靶沿。

弦彈了回去,李無廷收回手。

寧如深低頭就看自己指間被勒得泛紅。

李無廷一晃也看到了,“玉扳指呢?”

寧如深反應了半拍纔想起李無廷之前賞給他的玉扳指,他說,“太大了,臣戴不上。”

為了證明是真戴不上,他低頭在腰帶裡摸起來。一陣摳摳搜搜,他將玉扳指一抽——流蘇一下捲起腰帶裡的東西,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有軒王送的玉、景王贈的珠,還有一些瓜子零嘴。

“……”

德全瞬間看得汗都要下來了。

哪有把禦賜之物跟瓜子塞一起的!

李無廷看著那堆七零八落的玩意兒,垂著眼冇有說話。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連馬背後的兩雙眼睛都將亮度調低了點,降低存在感。

寧如深喉頭一動:咕咚。

片刻,李無廷終於緩緩開口,“寧卿的腰帶裡,當真是琳琅滿目。”

寧如深不好意思地將東西塞回腰帶,“都是些百家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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