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萼 作品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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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征蘭站立不動,隻抬頭向她的親生父親看去。雖然已經相聚了有兩個多月,但此刻看他,姚征蘭還是覺著陌生。欠缺了十幾年的親情,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彌補回來的。更何況,自己的這個父親,似乎也根本冇想著要彌補他們兄妹什。看著眼前這張白皙文秀養尊處優的臉,她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另一張威武剛毅風霜雕刻的臉。那是她的大舅舅。相較之下,養育了她十幾年的大舅舅更像她的嫡親父親。“事出必有因,如今父親隻因事情的結果來斥責於我,卻不問問事情的起因如何?”與姚征蘭的心平氣和一比,怒髮衝冠的姚允成頓時便顯得小家子氣了。“事情的起因如何有什要緊?要緊的是結果,結果便是你在外人麵前讓你的親妹,讓我姚家的顏麵掃地!”姚允成正在氣頭上,每句話都是吼出來的。“事情的起因若真如父親說得這般不重要,那同是殺人,為何蓄意謀殺要判斬立決,而失手誤殺卻隻判流三千呢?”姚征蘭反問,“再者,難道在父親眼,隻有妹妹的顏麵是姚家的顏麵,我的顏麵就不是姚家的顏麵?”“你都被你的親舅舅家給退婚了,你還有什顏麵?!”姚允成盛怒之下口不擇言。姚征蘭呆立當場,不可置信地看著姚允成。“你那是什眼神,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姚允成被姚征蘭過於失望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但父女二人十多年未見,新近才相聚,他自是不想丟了身為長輩的威嚴。縱覺得自己說得不妥,也斷不會承認的。一旁柳氏這會兒抽抽噎噎地拭起淚來,低聲道:“這事論起來,佩蘭這丫頭自是有錯的,縱心有氣,也不該不顧姐妹之情撒到姐姐身上去。隻是,佩蘭也及笄了,正是說親的年紀,但我隻要在外頭一開口,旁人便問,‘聽聞你家大姑娘被人退了親,這是怎一回事啊’,每每叫我麵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征蘭,退親這等關乎女子名節之事,長輩問起你總是三緘其口,殊不知如此一來,害的不是你一人,還有我們姚家闔府女眷。今日這都是骨肉至親,內中情由究竟如何,你便直說了吧。縱真的是你有錯在先,念你自幼寄人籬下疏於管教,也斷不會有人責怪你的。”姚征蘭沉默。姚允成見她一張嘴抿得跟河蚌一般,又生起氣來,道:“看樣子真是你的錯了。若不是犯了大錯,你舅家絕不會如此不顧親情道義地將你退婚。不管怎說,你身邊那兩個丫頭總少不得一個監護不利瞞而不報的罪名。此番更是在你們姐妹之間巧舌挑撥,殊為可惡!來人,給我把她那兩個貼身丫頭拿來,各打五十大板!”“父親!我之事,與她二人無關!”“怎無關?這兩個丫頭若是真的忠心事主,見你們姐妹起了齟齬,又有外人在場,無論何事都應一力承擔下來。就算含冤就死,隻要能保住主人名節,也不失為忠仆本分!而事實如何?她們為了保住自己,不惜攛掇著你們姐妹相爭。你以為今日你在外人麵前下了你妹妹的麵子,你自己便很有麵子?試問這天下所有重規矩知禮儀的人家,誰願意娶一位欺淩幼妹苛待下人的悍婦回家?你們還愣著gn什?速去將那兩個賤婢拿來,不計數目,打死為止!”“憑什她無端跑來誣陷我,我的貼身丫鬟還要為了保全她的名聲含冤就死?丫鬟也是爹生娘養的,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眼見就要保不住尋幽入微的性命,姚征蘭壓抑到極點的情緒驟然爆發,厲喊出聲。其聲勢之決絕,倒把姚允成驚得一愣。姚征蘭倏然轉身,指著躲在柳氏懷的姚佩蘭對柳氏道:“你說你一張口別人就拿我被退親的事來堵你,你以為旁人真的是因為我的事纔回絕你嗎?我不是你親生,兩歲就被送到了千之外的外祖家,兩個月前纔回來,我品性如何,與你這個繼母和妹妹有何相gn?旁人連我被退婚的事情都知道,能不知道這些?拿我的事說項,追根究底不過是因為看不上她罷了!”姚佩蘭被如此羞r,哭著跑了出去。“你……你,簡直反了!老爺!”柳氏氣得直哆嗦。“還有您,父親。自回來後,我就奇怪,四妹好歹是伯府嫡女,父母雙全生活無憂,為何品行竟會如此不堪。如今我才知道,是因為有您和夫人不分青紅皂白袒護所致。您與其打死我的丫頭為她出氣,倒不如好好管教於她。畢竟我的丫頭隻是丫頭,犯再大的錯也傷不著伯府的顏麵,而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再如此聽之任之下去,給您惹禍的日子,怕還在後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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