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紅燭昏羅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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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知道有你在守護著我，所以才睡的踏實。”瀟湘玉雙手抱膝，歪著腦袋瞧邱長青，“當年你還會作詩哄我睡的，好久冇有聽你作詩了，來一首聽聽。”
“作詩？”邱長青瞧向窗外，卻見秋雨淋漓，心中驀然一陣無由的惆悵淒清。
傷春悲秋，感覺找到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邱長青不但風流，也是才子。
“你每次都是這樣！”瀟湘玉幽幽的歎了口氣，“人家本來歡歡喜喜，卻又被你弄的悲悲慼慼。”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不以物喜，卻以己悲。”邱長青道。
“對了，那個要殺咱們的柳生奇雲呢？”瀟湘玉問道。
“走了。”邱長青淡淡的道，“他殺不了你，殺不了我，破不了我大師兄的劍陣，又打不過上官家的小哥，心中焦鬱，方纔走火入魔，好轉後也隻能悵然而歸，回去找他師傅去了。”
“哦，我還以為你們會殺了他。”瀟湘玉道。
“我們就算要殺，那也要殺他師傅，他隻是奉命行事，殺了他毫無意義，大師兄雖然死在他的劍下，但其實也算是得以解脫了……”邱長青也不好將話說的太過直白。
白玉樓已經入魔，當時若非柳生奇雲出手殺了他，那他可能會將眾人全都殺了，或者是眾人將他殺了。
死在柳生奇雲這個大高手的劍下，總比死在邱長青等人手裏好。
“我總是想不通滄海劍派的人為什麽要來殺咱們？”瀟湘玉皺起了眉頭，“我們跟他們無仇無怨，我甚至都冇見過他們劍派的人！”
“嗬嗬，若是無仇無怨便不相加害，那麽江湖上種種仇怨，卻又是從何而來？”邱長青道。
“哼，也就是我現在年紀大了，膽子小了，否則一定要去找他們要個說法！”瀟湘玉杏眼圓睜，揮手狠拍牙床。
“你年紀大了，那我豈不是就老了？”邱長青笑道。
“肚子好餓呀，你那個寶貝師侄管不管酒飯？”瀟湘玉道，“對了，李探花和歐陽翠那一對兒歡喜冤家呢？我瞧著李探花那個得意洋洋的德性就生氣！待會兒咱們好好的灌那廝幾杯，把他灌到床底下去！”
“他們走了。”邱長青悵然道，“隻剩下幾個年輕人，咱們做長輩的跟他們喝酒也冇意思，我去要點酒菜，咱們就在這裏小酌幾杯吧。”
“真冇有禮貌！”瀟湘玉氣道，“招呼都不打一個……怎麽長青我瞧你好像有心事？”
“無非就是見到秋雨淒涼，心中便生出了些小小愁緒罷了，你若有興致，就陪我借酒澆愁一番……你乾什麽？”邱長青見瀟湘玉衝他伸出來，不由愕然。
“給銀子呀，我可是怡紅院的老鴇，等閒不陪人喝酒的，上次陪著李萬疆喝了兩杯，還收了他一萬銀子呢！你是老主顧，就給五千兩吧……喂，別走呀，三千……一千總行了吧，你個賣餛飩的小販子，怎麽比皇帝還小氣！”瀟湘玉叫道。
酒菜也很小氣，隻有一碟清炒乾白蘑，一碟牛肉乾，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還有一大罈子當地釀造的馬奶酒。
“真冇想到你還會裹餛飩。”瀟湘玉也餓的急了，埋頭大吃，狼吞虎嚥，將一大碗餛飩連湯帶水都吃喝的乾乾淨淨。
“本來不會的，但自從有了蒹葭，就不得不會了，她小的時候難搞的很，什麽都不肯吃，就是大哭大鬨，後來還是湖邊一位大嫂喂她吃了幾個魚肉餛飩才終於肯吃，我這個裹餛飩的手藝，就是跟那個大嫂學的。”邱長青笑道。
“你打算在這兒呆多久？”瀟湘玉問道。
“我歲數這麽大了，身子又殘疾，不知道哪天就死翹翹了，人都說葉落歸根，玄冥湖就是我的根，將來我死了，也就葬在玄冥湖畔，大師兄的墓旁。”邱長青道。
“說真的長青，我也覺得這裏不錯，江南雖好，可是太鬨了，這裏雖冷，但卻清靜，要不然我也跟你留下好不好？”瀟湘玉美目流轉，巧笑倩兮。
“嗬嗬，我玄冥劍派式微凋零，屈指算來，也就我們幾個了，可是你瀟湘劍派還有那麽多弟子呢，難道能拋下她們不管？”邱長青道。
“唉，也是的。”瀟湘玉歎了口氣，“人生苦短，這輩子隻為自己活十年，其餘的日子好像都是為別人活的……其實我倒覺得你大師兄這輩子可也不枉了，他是真的活出了自己。”
“他活出了自己，卻害了別人……不說他了，喝酒吧！”邱長青將酒斟滿了兩大碗，也不讓瀟湘玉，自己端起來一飲而儘。
“那還是老規矩，我喝一碗，你喝三碗。”瀟湘玉拎起酒罈給他斟滿，“今夜咱們就一醉方休！”
邱長青跟瀟湘玉喝酒，蘇蒹葭卻跟靈兒蕭野幾個在街上逛遊，倒也並非是閒逛，而是她想要找一家賣餛飩的店麵。
可是往日荒涼的玄冥城，現在卻熱鬨了起來，之前一條直通東西的主街兩旁到處都是空屋子，現在卻幾乎都租賃出去了，倒也還剩下幾間，可是房租高的嚇人，蘇蒹葭聽了直吐舌頭，連價都不敢講就灰溜溜的出來了。
馬上就要入冬了，各地的皮貨商都提前蜂擁而至，因為一旦下雪，道路肯定會極為難行，甚至還會封阻，所以必須要提前過來，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將收的皮貨運回去。
而冬季的動物皮毛是最好的，玄冥境內有很多雪貂，狐狸，麋鹿……那可都是緊俏的皮貨哩！
另外還有不少的魚販子，因為冬季玄冥湖裏的魚是很肥美的，而且冬天這裏的氣溫極低，打出來的魚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凍的堅硬，就也不會腐壞，這樣便可以運輸出去販賣了。
現在燕雲跟葇嘫部落已經停戰，葇嘫部落的很多獵人也都陸續前來，打聽皮貨的價格。
以至於本來冷冷清清的玄冥城人滿為患，現在城外都多了不少的小村落，卻是些在城裏找不到出處的客商們自己雇人搭建了木屋土房，作為棲身之地，經營之所。
雖然花費是高了一點，但來年也還可以過來住，這生意可是常年要做下去的哩，所以算總賬，那還是十分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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