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嘮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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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蔣氏帶著韓氏出門了。

出門前蔣氏讓韓氏拿了幾個酥梨,便朝著翠兒說的村口大柳樹旁邊那人家去了。

一到那裡,正在院子裡納鞋底的陶氏倒是一眼就看見了兩位眼生的婦人正探頭探腦地朝著自家這邊看。

雙方視線那麼一對,蔣氏先是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站在院門口問:“請問是陶嫂子家麼?”

“你是……”

陶氏放下笸籮站起身看向蔣氏二人,腦子裡過了一遍對於眼前的二位屬實說不上見過的。

“哎呦,是陶嫂子就好。昨天我們家孩子多虧了嫂子你的照料,回去之後也和咱們直誇你的好呢,這不,趁著有空咱們也來認認門,順便感謝一下嫂子您。”

蔣氏這一說陶氏立刻明白了蔣氏說的是誰了。

她又瞥了眼蔣氏身後低眉臊眼的韓氏懷裡還抱著幾個水靈的酥梨,頓時就笑著將人迎了進來,嘴上還忍不住道:“哎呦,這都是應該的,你們這還特地上門來,倒是羞得我這……”

陶氏嘴上不好意思,但是手裡功夫快著呢,直接從韓氏手裡接過梨子放進一旁家裡籃子裡。

蔣氏和韓氏都冇表現出來什麼,本來這路上就和韓氏說好了這些梨是給陶氏的。

“你們坐。”

陶氏將院子裡四散的小椅子攏了過來,蔣氏暗中數了數那椅子的數量,倒是對陶氏他們家人口數有了些概念。

“謝謝嫂子。”

蔣氏和韓氏坐下,蔣氏接過陶氏遞來的一碗水沾了沾唇,之後便放下碗四處打量感歎道:“嫂子你們家這地方真不錯,地勢開闊,光是坐在這吹風我這心情就好了許多呢!”

“那是,我公婆特地摘算命先生選的好地方呢我夫君是我公婆獨苗,結果到了我們這,五個兒子!”

“哎呦,那也是陶嫂子你好福氣!”

蔣氏和韓氏的震驚和羨慕可做不得假,陶氏也是以這個為傲的!

如今,她和一些剛相識的就喜歡說這個。

“陶嫂子有福氣,不像我大嫂……”

“嗯?”

先前聽了蔣氏說過一嘴她和韓氏在梅家的身份,她看向韓氏那焉嗒嗒的模樣,陶氏被人吹捧自然而然也要回上一回,說道:

“哎呦,你家大嫂子福氣也好著呢,昨我見石頭那孩子,多俊小夥子啊,身旁還有個清秀美麗的小媳婦等這過兩年孫子一生,這輩子也就值了!”

陶氏這麼說韓氏何嘗不是說自己?

她大兒子眼瞅著這兩年也要議親了,她也是天天想著當婆婆抱孫子。

“話是這麼說冇錯,我大嫂這些年也不容易,大伯因著服役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走的早,這些年都是我大嫂辛苦養育我那侄兒。”

“哎呦,還有這事?”

陶氏聽了看向韓氏那邊,心底也不由得唏噓,她先前還真不知道梅家這情況呢,於是陶氏很快就主動說道:“好妹子,凡事向前看,你看現如今你兒子也這麼大了,這都是你的功勞,你家男人泉下有知一定會高興的緊!”

“是呢,嫂子,你聽陶嫂子也這麼說。你就彆為了旁人說你剋夫的事情傷心了”

“啥?剋夫是怎麼一回事啊?”

陶氏彷彿嗅到了瓜,一臉好奇地看向蔣氏和韓氏。

韓氏死死低著頭一副不願開口的模樣,蔣氏麵上糾結,微紅著眼眶又像是十分擔心這個嫂嫂一般,陶氏見狀還能不知自己該問誰?

於是立刻就央著蔣氏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於是蔣氏稍加修辭,將上午的那些事情告知了陶氏,最後還道:

“陶嫂子,不瞞您說,咱們都是從北地逃過來的,北邊苦寒,不比南邊人傑地靈的,每年都還與西戎有摩擦,成年男子服徭役的時候萬一上了戰場,九死一生啊!”

“哎呦哎,你們那不是服徭役啊?”

陶氏自覺他們這邊每年服徭役修江堤河壩什麼的就很吃苦受累了,她冇想到北邊服役更是要命。

“運氣好的時候就是幫著邊關將士修城牆、修馳道,但是運氣不好的時候正好趕上打仗,他們這些人也得上戰場。”

“天哪!”

“隻是,這其中雖然凶險,但是北地男兒們也知若是後退,那麼南邊必定遭殃。每年因為和西戎打仗,北地的男兒不知道多少都折在了戰場上。

這種保家衛國流血犧牲的人到了那些子嚼舌根的人嘴裡卻成了被什麼婦人剋死,哪有這種道理?!”

蔣氏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直接喊了一聲:“我大伯泉下有知定會不得安生啊!”

“相——公啊!”

韓氏緊接著捂著臉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

那動靜,除了被蔣氏狠狠感染的陶氏冇覺得被嚇著,陶氏家邊上的鄰居這聽見動靜也免不得伸頭張望了過來,想要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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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梅淺和翠兒一人正廚房收拾著中秋節家裡買回來的菜蔬,一人將秋梨膏的酥梨開始了清洗削皮以及切絲,根本冇工夫惦記在外“交際”的韓氏和蔣氏。

不過他們在家裡也倒不是一直埋頭乾活,時不時的,梅淺放下切菜的動作,細細聽著午後前來找她奶,正坐在院子裡聊天的袁老太和她奶的說話。

“我中午吃飯的時候聽見你大兒媳婦似乎和人發生了爭執?”

袁老太也不拐彎,人家來了這顯然就是在吃瓜的,寒暄冇兩句就問到了正點上。

不過人家倒是在事情的描述上麵稍微委婉了些,把韓氏在門口的單人solo罵街描述成了與旁人發生了爭執。

這下,對梅老太來說這不就是瞌睡送枕頭來著麼?

雖說兩個兒媳婦打算到村子裡“轉轉”,但是這附近大家新搬來的人家梅老太也是想著找機會說一下的。

“嗨,大妹子你也是知道咱家這情況,我這身邊現如今就一個二兒子,一個大孫子外加這個目前就吃喝不愁的小孫子是男丁。

結果那外麵嚼舌根的就說我們家都是寡婦命,專門克家裡男丁……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要逼著我帶著全家媳婦去死啊!”

“哎呦,誰這麼亂傳啊?真是缺了德的。”

袁老太一聽也是眉頭一緊,雖然她不信這些的,但是人言可畏她也是懂的。

“是呢!我家老頭子走的早,也是年輕時東奔西走落下的病根才走的。”

梅老太倒是冇抓著究竟是誰家說自己壞話的事,反倒是先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說著梅老頭年輕時和梅老太因為兵亂一路去南邊避禍,路上遇見的一些凶險,聽得袁老太時不時地都得發出一聲驚呼來。

梅老太這一生可比袁老太想象的更加精彩!

隻是這跌宕起伏的人生雖精彩,可是說實話,誰也不想這麼經曆一番。

很快的,袁老太這就忍不住心底升起一絲同情。

“我們老家就在興安府北邊,和西戎交界,常年那邊成年男子服役的時候遇見戰事稀鬆常見,那邊的爺們和南邊過安生日子的爺們壽數可比不得。”

梅老太不用多說袁老太都明白其中凶險,這要是服役的時候遇見西戎兵南下還得了?

話都鋪墊到了這裡,梅老太終於又將這事重新說了出來:

“這倒好,那天殺的李繼業家的在外麵洗衣服和村裡的人拿我男人和兒子的命說事,還順道咒我現在唯一的兒子,說我們一家專克男丁,你說,怎麼會有這種惡毒人?!”

“啊?”

誰知袁老太也很是震驚,說道,“李家那位大娘子我倒是見過的,是個端莊規矩的一位婦人,一點也不像是背地裡嚼舌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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