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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謙 作品

696 或許該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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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即使是像我這樣被稱為詳的人也曾有媽媽。

我說我是個冇人教的野孩子是因為我冇讀過書,我的媽媽也冇讀過書,她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年代,而我出生在一個仍然愚昧的村莊。

儘管我們之間差著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我們的身影在某個角度也重合了。

時間推動了社會的發展,但在這個小村莊裡時間沉澱了下來,結成厚厚的汙垢,將那些不該留存的曆史保留了下來。

我說我曾有媽媽是因為她又走了。

村裡的水泥路終究還是連接上了外地,某一天媽媽踏上了那條水泥路,然後再也冇有回來。

他們說我被拋棄了,有說因為我長得醜,有說因為我不詳,有說因為我是個累贅,有說因為我是個女孩兒。

他們問我,我就笑,我說我不知道,媽媽冇跟我說過。

他們問我害怕嗎?

我問他們怕什麼,他們說:“你怕冇人要你嗎?以後家裡就你一個人了。”

我說不怕。

後來這個話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變成了村裡人偶爾看見我的必談話題。

我並不十分喜歡他們,所以我不太聰明的腦袋仍然保持著那一小點屬於我自己的秘密。

我當然不會怕呀,媽媽是帶著山村的臍帶走的,那條臍帶順著蜿蜒的公路向外延展著,村裡的天上飄著那麼多的臍帶,隻有媽媽的臍帶是往外走的,我隻要順著那條臍帶,就可以找到媽媽。

我不走,是因為我知道媽媽不想見我。

我想,就像媽媽為那幾個孩子撒謊一樣,媽媽的心不在我這兒。

除非媽媽順著臍帶回來找我,除非她的心回到我身邊,不然媽媽在村莊還是不在村莊,對我而言意義都不大。

也許當我學會難過的那一天,能體會到難過的那一天,我也可以順著臍帶的方向,出去偷偷的看一眼媽媽。

有時候他們也會問我,恨不恨媽媽,因為媽媽拋棄了我。

我會產生一點額外的情緒,眼睛想閉上,耳朵想閉上,嘴巴想閉上,想他們從我眼前消失掉。

後來我聽彆人說話,我終於跟著牙牙學語,學會了表述另一個情緒,叫“不耐煩”。

我對村裡人的問題感到不耐煩。

為什麼要恨媽媽?我們的分離和離心不過是我們身影重合後必然的道路罷了。

除非我們不再是野孩子,除非我們有了“教養”,不然我們就像時間長河裡那無數個我們一樣,永遠在分離。

是我選中了媽媽,是把我當成“詳”的人趕走了媽媽,然後他們又反過來問媽媽為什麼走了。

我們是不太聰明,媽媽和我都是,我們都是野孩子,你們可以嘲笑逗弄我們,但要把我們當成山石,當成水流那樣去逗弄,而不是當成貓或者狗,以為施捨給我們食物就可以成為擺弄我們生命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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