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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公子 作品

第181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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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晚。

典魁司內燈火如晝,近兩千黑羽衛手持火把站在校場中,手按官刀沉默無言,隻剩下火把‘劈啪’發出的輕微聲響。

曹華身著銀色武服,坐在高台中央,下方是二十名虞候,李百仁和徐寧站在左右。

“每五十人一對,三更之前,把所有罪證都搜出來。”

寒兒端著托盤,上麵是厚厚一遝紙張,每張紙上麵都寫著一位朝臣的名字,上麵列著各種事跡。

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有的甚至發生在幾年前,估計連本人都忘記了,卻認認真真記載在案牘庫中,今天被全部整理了出來。

寒兒讓黑羽衛把名單分發下去,略顯猶豫的望向曹華:“公子,這麽大動靜,必然激怒朝臣,得不償失...”

曹華站起身來,提著長劍走向台下:“光激怒不夠,要讓他們咬牙切齒,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才行。”

寒兒眨了眨眼睛,略顯茫然,可也不敢妄加揣測。

“走!”

“諾!”

齊聲大喝,兩千黑羽衛迅速跑出校場,翻身上馬朝著內外城各處府邸飛奔而去。

汴京城中依舊鶯歌燕舞,百官依舊沉浸在平安無事的氣氛中,含飴弄孫、尋親訪友,很快便要入冬,尋思怎麽過個好年。

而就在這祥和氣氛之中,無數黑羽衛如被捅了的蜂巢,密密麻麻出現在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問身份,不問派係,直接衝入府邸院子中,將尚在茫然的朝臣五花大綁,接下來便是翻箱倒櫃,搜出單子上羅列的東西。

有的罵聲不斷,有的臉色蒼白。

所有人都是茫然,不明白黑羽衛為何而來。

而比所有朝臣還茫然的,是鄆王趙楷。

趙楷剛從琵琶圓出來坐上馬車,便發現車輪被人卸了,馬車當場散架摔了個狗吃屎。

事後黑羽衛就冒出來尋找刺客,並給來了句:“都督讓卑職轉告王爺,近日京城有匪人出冇,王爺以後走路當心。”

這他媽**裸的威脅。

趙楷氣的是火冒三丈,知道這是因為他給宮裏傳訊的緣故,曹華惡意報複。

不過他也冇料到陳清秋是曹華救的,莫名捅了這麽大個簍子,他也隻能靜觀其變,衝著黑羽衛大發雷霆後,便拂袖而去。

另一側。

儀橋街上的梁府,與右相的府邸毗鄰,曾經因為府中的房梁上長了顆靈芝,趙詰看過後視為瑞兆頗為歡喜。

梁師成上位的道路和薛九全差不多,趙詰本來是把他作為下等奴仆,但其聰慧狡黠,熟習文法,因此提拔他為近臣,凡是皇帝詔令都出自他的手,兼任百十個官職,被人稱之為‘隱相’。

此時梁府的茶舍內,梁師成與蔡悠坐在茶案兩側,正在談論著昨日發生的事情。

梁師成端著茶杯,麵容一如既往的和睦:“曹華一向心思縝密,此次卻犯了這麽個大錯,若非從宮裏覈實,我還不敢相信。”

蔡悠輕輕點頭:“若曹華與陳靖柳的事情屬實,那《過惶恐灘》必然是曹華所作,畢竟能錯典魁司地牢中傳出絕筆的,除了他還有誰。此事被天子知曉,從今往後怕是再無‘京都太歲’了。”

梁師成神色平和:“聖上心軟,曹華由聖上一手培養起來,隻要應對得當,聖上不會因為一件小事便自斷臂膀。”

蔡悠上下打量麵前的老太監,尋思少許:“曹華已經讓聖上起疑,為了保住當前權勢,他該怎麽應對?”

“嗬嗬嗬...”

梁師成放下了茶杯,看著外麵等候的幾個丫鬟:“薛九全為曹華鋪了一輩子的路,為的無非是讓曹華日後權傾朝野。

曹華想繼續往上爬,便不能失去聖上的信任,殺了陳靖柳表明上次隻是一時糊塗,隻要聖上不滿意,他可以做任何事,疑心自然就打消了。不過...即便應對得當,很難在像往日那般親密無間。”

蔡悠點了點頭,摩挲著茶杯眼神略帶鄙夷:“以曹華的性格,這種事做出來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梁公公已經代管西城所,日後再拱手讓出去,我都覺得可惜。”

梁師成眼睛微微一眯:“咱家也捨不得,但曹華與薛公公實在鬥不過,這位置,遲早要讓的。”

蔡悠本就有拉攏的意思,含笑道:“這次倒是給契機,隻要運用得當,梁公公說不僅能掌權西城所,坐鎮典魁司也不是冇可能。”

梁師成搖了搖頭:“聖上知道曹華想獨掌大內,隻要他殺了陳靖柳表明決心,聖上自然會繼續用他。咱家是冇女人,若是有,也會這麽做...”

正說話間,茶舍外忽然傳來喧嘩聲。

“大膽,竟敢擅闖...啊..”

“是黑羽衛...”

“都跪下,煽動著殺無赦...”

抽刀聲張弩聲,安靜庭院裏霎時間雞飛狗跳,護衛急匆匆跑過去阻攔。

尋常護衛顯然擋不住黑羽衛,不過片刻功夫,沉重密集的腳步便來到茶舍外。

蔡悠和梁師成的臉色和其他朝臣一樣,都是茫然和疑惑,不知黑羽衛莫名找上門來所為何事。

黑羽衛讓尋常小官吏聞風喪膽不假,但‘刑不上士大夫’是大宋朝開國以來的規矩。

蔡悠、梁師成之流,論地位比曹華隻高不低,而太師蔡京地位更是超然於世,屬於黑羽衛不能碰的一類人。

一時間,蔡悠和梁師成還以為黑羽衛闖錯了門。

可仔細一想也不對,左邊是右相府,右邊一座園子,總不可能是來抄相爺家的。

正疑惑間,茶舍外的廊道傳來腳步,一道身影印在茶舍的屏風上,高挑挺拔。

抬眼瞧去,卻見曹太歲麵如霜雪,帶著黑羽衛大步走了過來。

丫鬟仆人嚇的連忙讓開道路,齊齊跪下。

梁師成皺了皺眉,雖然不請自來,還是臉色依舊和睦的起身:

“曹都督,今天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拿下!”

曹華抬了抬長劍,瞧見坐在屋裏的蔡悠,又說了句:“還有他!”

寒兒使了個眼色,李百仁和徐寧便硬著頭皮一腳踹到了茶舍的隔欄,提著兵器衝進茶舍,把錯愕的梁師成和蔡悠按在了地上。

“你大膽!”

蔡悠腦袋被按在茶案上,心中暴怒。

以他的身份,哪怕是天子要殺他,也是叫去宮裏賜杯毒酒,豈會讓黑羽衛過來直接綁人。

而且他又冇犯事,天子隻要腦子正常就不可能殺他,他爹可是太師蔡京。

蔡悠臉色鐵青,被按著貼在地上,怒斥道:“曹華,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是誰?”

梁師成倒是心裏打鼓,冇有反抗:“曹都督,可是聖上聽信了外人的讒言,冤枉老奴...”

曹華慢條斯理走進了茶舍,把長劍杵在蔡悠雙目之前,居高臨下:

“我管你是誰?”

“我...”

蔡悠看著近在咫尺的劍鞘,滿眼不可思議,竟是一時間冇能反駁。

梁師成也是滿臉茫然,被按在茶台上,表情惶恐:“曹都督,可是聖上誤會了老奴?還請給老奴一個準信兒...”

曹華打量蔡悠幾眼,便從寒兒手裏接過馬鞭,狠狠抽在梁師成身上。

啪—

“啊——”

梁師成慘撥出聲,後背刹那間皮開肉綻。

他強忍著疼痛,哀聲道:“曹都督,聖上為何罰我...”

曹華抬起鞭子又是一下,表情桀驁:

“聖上可冇有罰你,我懷疑你對聖上有不臣之心,所以過來問問。”

“什麽!你....”

梁師成錯愕抬頭,眼中儘是錯愕:“你...你想造反不成..啊!”

又是一鞭子抽下。

蔡悠聽見這句話,有些發懵。

本以為是天子要抓梁師成,才讓曹華過來,他隻是莫名遭了無妄之災。

心裏惱火是有,但冇有太當回事,畢竟天子不高興想打奴才一頓也正常,他總不能和天子過不去。

隻是他冇想到,曹華竟然是自作主張上門問話。

懷疑梁師成有不臣之心過來問問?

當梁師成是尋常小官吏?

和薛九全一個級別的寵臣,不由分說就按在地上用鞭子抽,真當自己是夜天子了?

蔡悠惱火又百思不得其解,咬牙道:“曹華,你瘋了不成,今天自作主張對梁師成動私刑,你可知是什麽下場...”

啪—

話冇說完,他背上就捱了一鞭子。

蔡悠悶哼一聲,硬生生咬牙冇慘叫出聲,額頭刹那青筋暴起。

他是太師蔡京的兒子,竟然敢打他?

以前曹華橫行霸道肆意妄為,但做事永遠有目的。哪怕是殺高衙內,也是因為高俅動用禁軍修建私宅讓天子不滿。若是莫名其妙的亂打人,早被朝廷群起而攻之。

這次打他,還能是他爹蔡京讓天子不滿?

蔡悠眼中全是不可思議,連憤怒都冇被掩蓋。

“曹華,你瘋了!”

梁師成總算反應過來,出聲怒斥。

打他頂多是天子家奴之間私鬥,可打蔡京,便是和整個蔡京一係的文武朝臣結仇。

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曹華混不在意,拿著鞭子不由分說的在梁師成背上抽打:

“我瘋冇瘋,我自己知道。”

啪—啪—啪——

茶舍內外的人,包括按住兩人黑羽衛都是臉色煞白,現在乾的事兒和造反區別不大,都是掉腦袋的。

寒兒幾次想出手拉住公子,卻又不敢上前。

幾鞭子下去,梁師成後背已經血肉模糊。

梁師成忍痛苦思猜測曹華的目的,想起上次當場殺李彥的事兒,又怒聲道:

“曹華,西城所我隻是代管,你打殺了我,聖上絕不會繞你...”

曹華冇有半點手軟,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就是想打你,你奈我何?”

“你!”

梁師成臉色暴怒,卻無可奈何,咬牙忍受鞭打,刺痛之下額頭全是冷汗。

蔡悠眼神陰暗,此時也不說話了。

在他們心裏,曹華已經瘋了,莫名其妙毆打天子近臣,根本就是想死。

明天早上,彈劾的摺子必然向雪花般飛到天子的書桌上,薛九全能攔下一部分,還能全部攔下?

兩人被按在茶台上,眼神冰冷凶戾,看曹華如同看一個死人。

啪—啪—啪——

梁師成額頭青筋暴起,捱了十幾鞭子後,便直接暈了過去。

寒兒察覺不妙,連忙抓住曹華抬起的胳膊:

“公子,再打就死了。”

“是嘛?”

曹華打量幾眼,uu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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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了鞭子,轉身往外走去:

“走!”

“諾!”

黑羽衛一言不發,跟在曹華後麵迅速離開。

茶舍內安靜了很久,丫鬟跪在地上自始至終不敢動一下。

嘩啦—

茶杯被推在地上。

蔡悠從地上爬起來,感覺到後背的刺痛,臉色近乎扭曲。

莫名其妙被打抽一鞭子,哪怕是尋常人也會火冒三丈,更何況是他。

蔡悠看著依舊趴在地上後輩衣衫破爛的梁師成,咬牙切齒:

“曹華...我看你這次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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