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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蝦 作品

第571章 攪局(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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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價值相對較為中立,稱之為第三領域的範疇,纔是擺脫社會領域研究中,那些充滿價值含義的目的論的條件。”

“第三領域的主要運作層麵是在地方和鄉村,擺脫了國家與城市層麵。各種新型的社會群體、商業活動往往出現在最為活躍的城鎮裡,並廣泛的參與到各種公共活動中。”

“在行政及在司法領域,解決爭端往往需要憑藉官員意見與社區、家族團體調解之間的一種半製度化的交流。”

“第三領域貫穿了一個新型製度變化下的社會曆史進程,並隨著經濟的發展和分化,調整改變。”

一架隻能容納二十多人的小飛機上,戴著花鏡的森內特,捏著李樂的論文,一邊在上麵寫寫畫畫,嘴裡念唸唸有詞。

“李,你寫這段話的時候是做的什麼考量?李,李,喂!”

“啊,教授,你叫我?”耷拉著腦袋,抵著前排座椅,迷迷糊糊夢到卡納瓦羅一記頭球幫助意呆利奪得歐洲盃的李樂,聽到聲響,猛地一抬頭。

機艙震動的嗡嗡噪聲,幫助李樂回過神,想起現在是在哪兒。

一路顛顛簸簸,大半夜掙命一樣從倫村飛開羅,還冇聞到開羅的駱駝味兒,揹著大包,拎著兩人份的行李,在t1和t2航站樓之間一路狂奔,成功挑戰30分鐘轉機極限,趕上了去內羅畢的一架機齡超過四十年的,鏽跡斑斑,渾身像散了架的一架伊爾76。

落地之後,心情還冇回覆,水都冇顧得上喝一口,又馬不停蹄的坐上一架帶著螺旋槳,得彎著腰才能走進去的小飛機,飛往一個叫阿魯沙的地方。

“在這和運輸機一樣吵的東西裡,你也能睡著?”

“教授,要不您試試淩晨坐飛機,跨越幾千公裡,狹窄的座位,然後揹著四十公斤行李急行軍之後能不能睡著?”

“我不也一樣?”

“我們能一樣?您就背一個小破包,和空著手有啥區彆?”李樂抱怨道,不過看著森內特的光亮腦門分界線之後的一片白髮,想起了自己此時的職稱,“力工”,聲音越來越小,“那個,您剛纔問的啥?”

“算了。”森內特看了看手錶,抬眼又看了眼窗外,“回頭再說,現在清醒一點,盯著窗外,馬上就能看到這個地球上最特彆的景色之一。”

“外麵?”李樂歪頭瞅了眼,都是雲,啥也冇有,再遠點,好像還有一片烏雲在聚集,“看下雨?”

“嘿嘿,等等,馬上。”

小飛機又“嗡嗡”了兩分鐘,突然聽到機艙的小喇叭裡傳出駕駛員的聲音,“各位旅客,請注意右邊舷窗,我將降低高度,向大家展示雄偉,壯麗的地球奇蹟,Kilimanjaro!”

啥玩意兒?Kilimanjaro?乞力馬紮羅?

冇等李樂多琢磨,飛機忽然偏轉了一點方向,開始不斷向下盤旋。

終於,落下雲層,之後,一道金光忽然穿過舷窗,灑在眾人臉上,然後,有人驚呼道,“看,乞力馬紮羅山!”

李樂趕忙看去,隻見雲層之下,遼遠,平坦,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忽的有一座山峰如擎天之柱一般,帶著一股遠古的滄桑氣息,直直的映入眼簾。

一瞬間,李樂第一次切身的體會到,頂天立地這個無數寫景文章裡,被用爛的成語的真正意境。

在夕陽照耀下,教科書和照片裡見到的。覆蓋著皚皚白雪,銀色晶瑩的山峰,被染成了霞光的幻色。

億萬年裡,像一座燈塔,威嚴,靜默的站在那裡,注視著腳下棕紅色的土地,藍色的湖水,綠色的雨林,遷徙的生靈。

飛機沿著山頂的火山口緩慢飛行,難得以平視的角度觀察如此雄渾的一座山峰,李樂似乎聞到了淩冽的寒氣。

這一刻,李樂相信了,海明威筆下,哈裡在陽光中見到的那個“令人不可置信”的山頂,是如何照亮了他的內心,尋找到了一種生命復甦,並使自己不朽的途徑。

飛機繼續向下,掠過雨林繁茂的樹冠,波光粼粼的河麵,慵懶的獅子,緩步的象群,奔跑的斑馬,散落的犀牛,蠻荒的景色不斷向身後閃過。

“怎麼樣,第一次見?”森內特戳了戳已經愣神的李樂。

“電視裡見過。”收回視線,李樂揉了揉眼,“我們那有個動物世界的節目。”

“電視裡不行。”森內特笑道,“下去,踩在這片土地上,你纔算真正見識過,感受過。”

“嗯。”李樂點點頭。

阿魯沙是個因為探險和寶石、咖啡園而出現的城市,之後,又因為獵奇的遊客而熱鬨起來。

飛機上望下去,麵積不大,但是規劃的不錯,也冇什麼高樓,低矮的房屋掩映在樹叢和大片草地間,倒像個花園城市,倒是讓李樂對一個非洲的城市有了新的印象。

下飛機,除了有些潮濕和高強度的紫外線,倒是冇想象的那麼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空曠的土腥氣。

森內特在機場邊檢的小視窗隻是亮了亮護照就被熱情的放行,可到了大包小包的李樂,反而被盤問了好幾句,並且很直白的衝李樂搓了搓手指。

“嘿,我們一起的,你想接到投訴麼?”一旁的森麼特瞧見,拍著視窗的玻璃,嚷道。

“哦,早說,你們一起的,祝你們在這裡玩的開心。”視窗裡,那個白眼珠都泛黃的黑老哥,趕忙賠起了笑臉,手裡大印“庫哢”一下,蓋了章放行。

“你們不是和他們關係很好麼?還幫他們修路蓋樓。”

李樂歎口氣,“我們那有句話,叫畏威不畏德。有時候,揍過他的,比笑臉相迎的更能得到尊敬。還有,我們一般遇到這種事兒,都喜歡破財免麻煩,就給了他們錯覺。”

出了簡易如國內鄉鎮車站一樣,隻有一層的乞力馬紮羅機場,大門口一個身量比李樂還要高,卻瘦了兩個級數的黑哥們兒,瞧見森內特,趕忙迎上來。

“下午好,森內特教授。又見麵了。”

“你好,恩杜杜,好久不見,過得怎麼樣,你的論文完成了麼?”

“去年底就完成了。已經拿到學位證。”

“那就好,馬利基倒也算做了件好事。哦,對了,介紹一下,這是李樂,我的學生。李樂,這是恩杜杜,牛津的人類學博士,本地人,這次基金會的活動,他是聯絡人。”森內特站在兩人中間,做著介紹。

“啊,你好,華夏人?”恩杜杜伸出手。

李樂瞧見,心裡翻了個白眼,哥們兒,你是真冇眼色啊,冇看見我這兩隻手都拎著包呢麼?不過,還是放下包,握了握。

“怎麼看出來的?”

“霓虹人冇你們這麼高,南高麗人冇你們眼睛大。我爸告訴我的區分方法,我們家一直在和你們做生意,從修鐵路的時候就開始了。”

“哦,那咱們算是老關係了。”

“對,好朋友。”

“既然是盆友。”李樂把一個包遞給恩杜杜,“幫個忙。”

“啊,好,好。啊,這麼重?”恩杜杜接過來,手一緊,包往下一墜,趕忙又拎了起來。

“還好吧,這個更重。”

“走,車在那邊。”

恩杜杜費力的拎著包,晃悠著走在前麵領路。

“這是牛津的?家裡挺有錢啊。”李樂衝森內特低聲道。

“啊,他家是這裡的大家族。”

“有多大?”

“掌握槍桿子的,你說呢。”

“好傢夥,軍閥家的少爺啊。”李樂感慨一句。

一輛黑色的敞篷路虎越野,載著李樂和森內特朝著阿魯沙的方向開過去。

剛出機場一段石子路,略顯顛簸,之後才上了一條平穩的雙向車道的柏油馬路。

聽開車的恩杜杜說,是國內援建的,李樂點點頭,怪不得路兩邊的水泥電線杆子,這麼眼熟。

一路上道路兩旁所見都是低矮房頂的平房,路邊有多是腦袋上頂著東西的婦女,從大盆,到陶罐,成捆的衣服還有蛇皮口袋,還有頂著煤氣罐的,讓李樂不得不感慨,黑姐妹兒強健的脖子和平衡力。

越往阿魯沙的方向開,公路兩邊的村鎮越密集,房子也越來越高,兩三層的小樓也開始不斷出現。

李樂觀察了一下這裡的交通工具,轎車皮卡摩托車,甚至牛馬車都有,但是極少見到自行車。

這鬥音裡瞧見的奧德彪拉香蕉的場景,根本冇有。讓李廚子頗為遺憾。

一堆堆的小黑哥們兒,蹲在路邊,目送著路上的車輛駛過。

“恩杜杜,這些年輕人怎麼回事?”

“都是乾日結工的,城裡就那麼多活,早晨去各個工地或者廠區找找看,乾一天拿一天錢,消費一天,然後再去找。”

“乾那種長期的不好麼?”

“那哪有時間喝酒開心找姑娘?”恩杜杜頗有些無奈的聳聳肩,“所以經濟不好,可冇辦法,我們這兒的人,天性知足常樂。嗬嗬。”

李樂看看森內特,老頭笑道,“缺乏相對穩固的社會關係的狀況是持續的,每一天的工作都是冇有歸屬感和不穩定的。其結果就是,工作本身更加令人厭惡,參與工作本身更加令人痛苦。”

“成本收益覈算中的成本不是金錢開支,而是工作中感受到的、生理和心理上雙重的痛苦,時長、體力需求、環境、製度要求?”李樂問道。

“工作選擇頻繁性、工作中的痛苦,經濟收入上的窘迫性,形成了一個難以擺脫的循環。”老爺子歎口氣。

當到達阿魯沙地界,街景又變了樣,路寬了也出現了紅綠燈,雖然秩序不怎麼樣,也有一些高樓出現,不過看招牌,都是各種酒店,在一眾的平房裡顯得特彆紮眼。

“阿魯沙的支柱產業是旅遊業,世界各地過來看動物的遊客。”恩杜杜解釋一句。

“哎,casino,賭場啊,你們這裡還有?”李樂瞧見一個招牌。

“有,怎麼,有興趣?”

“算了,冇那愛好。”

車子又開了一段,拐進了一條小路,衝著路儘頭一個西式莊園一樣的地方,一頭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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