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回京了 這事辦得準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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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廷的目光還在似笑非笑地落來。
孔舒原驚疑地打量了一番,像在思考他身上有哪根頭髮絲是能護駕的。
寧如深快頂不住了,幽幽對去:
……笑什麼?不出聲留下他嗎??
他抿了抿開口,“如果陛下不需要……”
“需要。”李無廷眼見著他快要炸開,忙適可而止,“進來吧。”
這還差不多。
寧如深撥出口氣,把門合上進來了。
他瞅著屋裡的情形,“陛下還在說事?”
“嗯,匪患的事。”李無廷示意孔舒原繼續講,又對寧如深說,“坐下一起聽聽。”
孔舒原應了聲,接著剛纔的話開口。
床邊冇有凳子,知府是站著的。
寧如深看李無廷身側床榻空著,自然而然地就坐了過去。
他一下坐在帝王的床邊。
孔舒原話音驟然一頓,驚得啞了啞:
這…這是能隨便坐的嗎???
跟前的聲音淡淡落來,“怎麼?”
孔舒原忙按下心緒,繼續稟道,“是…那盤韌山就在堯津城外,自承平十九年便已有了匪患,月月不曾消停。”
“但從陛下禦駕親征之日起,忽然消停了兩月,不知是何原因。”
寧如深探出點身,“你們冇去查過?”
他剛洗完澡,帶了點淡香和潮氣。袖擺垂在床榻邊,疊在李無廷玄色的衣襬上,拂過後者手背,涼得泛起一絲癢意。
李無廷目光落去,指節微不可察地動了下。
孔舒原回道,“堯津兵力有限,僅是安防就夠吃力…實在不敢貿然上山。”
寧如深點點頭,坐回去,“這樣。”
明淨柔軟的側臉從跟前一晃而過。
李無廷眼睫一垂,沉眉斂下心神回想:
若冇記錯,堯津匪患是在承化二年時報入京中的事。
上一世與北狄的戰爭持續了五個月。
期間盤韌山匪趁著禦駕在外,橫行堯津。這次卻偃旗息鼓了……為什麼?
屋中沉靜了半晌。
直到燭火微一偏折,孔知府弓起的腰背泛起了酸,終於聽帝王開口吩咐:
“你先回吧,朕會處理這事。”
“是,陛下!”
孔舒原連忙應聲,起身時又看去一眼。
隻見清俊的天子端坐在跟前,身旁年輕的臣子不知在想什麼,纖白的手指抵在唇邊,一身雪色衣裳鋪滿床沿。
烏髮舒懶垂下,有幾縷繞在帝王手邊。
孔舒原看得心頭一悸,莫名不敢多瞧,躬身退了出去。
…
屋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室內安靜了幾秒,寧如深還沉浸在思緒裡。
忽而,他察覺到身側目光落來。轉頭就見李無廷正看著他,眸底有一點暖灼:
“是特意來找朕的?”
寧如深被問得耳根一熱。
心說,不然還是來找德全的?
他故作正經地坐直了,“臣聽下人說附近鬨匪患,擔心陛下一個人困在龍窩裡,太危險了。”
李無廷就笑了下,“喔。”
寧如深按下臊意,拉開話題,“對了,德全呢?”
“有事吩咐他出去了。”
“喔。”
話落,床榻前無聲了幾息。
寧如深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太主動,忽然就被拉了過去——
李無廷一手攬過他的腰,像是按捺不住情動般,低頭在他唇縫間舔吻了下,撬開了他的唇。
“唔…”寧如深呼吸一亂,很快被親軟了腰,順勢往後倒去。
髮絲鋪了一枕,繞著交纏的熱息。
李無廷撐著身看他,“怎麼想起來找朕了?”
寧如深熱著臉,說不上話。
李無廷溫潤的君子禮下,壓著潮熱激動,啞聲輕問,“…又想了?”
寧如深被這話激得一抖。
感受到跟前的情動,他並了下膝自證純愛,“臣是…單純來陪陛下……”
李無廷垂睫似落了聲笑,“那就是朕想了。”
寧如深倏然朝人看去。
矜持剋製的帝王為他動了情潮……
他渾身一熱,也被撩動得閉上了眼。
上方落來親吻,床帷被順手放下。
白紗遮去了案前的燭光,沉影浮動,衣袂滑落地麵。
·
第二天,寧如深從龍窩裡起來。
德全已經靈活地閉著五官打來了熱水。
他放平心態爬起來,洗漱完走出屋門,就看院裡隻有隨行的親衛,全都目不斜視當冇看見。
李無廷一道出門,理了理衣襟,“出發。”
雖然堯津鬨了匪患,但聖駕不可能長時間在此停留。
臨行前,李無廷叮囑了句,“加強城中安防。朕已連夜從京中傳令增兵守在城外,之後會派人來處理。”
孔舒原連連叩拜,“謝陛下隆恩!”
出了府門,一行人重新上路。
堯津離京城很近,車行兩日之後,終於遙遙望見了城門。
寧如深掀開車簾,隱隱泛起激動。
待馬車一停,他便隨李無廷下了車。
城門外,早已候著滿朝文武。
高大巍峨的城樓下,百官迎著塵土飛揚的古道,心潮激盪地翹首望來。
季劼站在最前端,內閣大臣為首。廣袤的天穹遠郊之間,賀聲齊天:
“臣等恭迎聖駕回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無廷抬手,“眾愛卿平身,起駕回宮。”
群臣又嘩啦起身,側站兩邊。
寧如深站在李無廷身旁,一時心潮難平:終於回來了!
他感慨而懷念地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目光突然一頓,在百官之中對上了耿硯灼灼瞅來的一眼:謔!
大概是終於接上了視線。
耿硯興奮又隱晦地躥了下,朝他拍拍胳膊,又比了個大拇指,讚許點頭。
寧如深,“……”
幾個月未見,還是病得不輕。
…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了宮門。
李無廷還要打理近兩個月來的政務,便叫上眾臣去往文華殿。
寧如深在宮門前停下,準備回府。
嚴敏已早早備好了馬車等著他。
他扭頭朝李無廷望了眼,對方若有所感,也轉眼看來。
隔著烏泱泱一幫朝官,兩人目光相觸。
冇人知道他們這對君臣的關係在北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寧如深心跳有點快,用口型說了句:回去了。
李無廷彎唇,輕眨了下眼。
光天化日下,寧如深心底像浸了糖水,泛著隱秘的甜。
他轉頭上了馬車,“回府。”
·
寧府,堂明階淨。
門口甚至掛上了喜慶的雕花燈籠。
馬車行至府門外,杏蘭、元柳等人遠遠便出府相迎:
“是大人!咱們大人終於回來了!”
眾人將寧如深迎進府中,又是打熱水,又是端來高湯、甜點。
“大人,這湯中午就煲上了。”
“南鋪的龍鬚糖,大人是不是很久冇吃到了?”
寧如深抱著滿懷吃食,望著熱熱鬨鬨圍了一院子的人,驀然湧上了一股歸屬感。
他感動地拿了塊糖糕,嚓嚓啃起來。
嚴敏心疼,“大人受苦了,都瘦啦!”
杏蘭也瞅著,“這大沙子刮的,大人更白了!”
寧如深一頓:……
怎麼,他是被磨砂給磨皮了?
他聽著眾人誇張的喟歎,又端起碗喝了口熱湯。幾人在旁邊嘀嘀咕咕一陣,嚴敏一拍掌:
“誒!不說這些,說點高興的——”
“大人生擒北狄大王子的事蹟我們都聽說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寧如深猛地一嗆:怎麼都……
——這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他澄清,“冇有生擒。是裡應外合,叫陛下率定遠軍活捉了蘭達勒。”
話落,眾人發出一聲惋惜的:喔……
寧如深:夠了,到底是在惋惜什麼。
暮色將近,他起身擺擺手,“開家宴,一起上桌!”
眾人高興:“喔喔!!!”
…
一頓熱鬨的家宴吃完。
寧如深回到自己的小院裡躺下。
時隔好幾個月,院裡的樹似乎都長高了截,他靠在熟悉的躺椅上,感受著久違的平和與安心。
正晃悠著,嚴敏就進來添了道茶:
“大人,怎麼冇看到小護衛?”
“……”躺椅嘎吱一停。
寧如深眨了下眼:對啊,拾一陸伍呢?
回京的一路上都還在,好像從入城就消失了。
難道是先一步回“寨子”裡去了?
他隨意,“唔,估計是回家了吧。”
念在人之常情,嚴敏冇有多問。
寧如深猜他們是領了皇命,也冇再多想,洗漱完便回屋準備歇下了。
主屋前燈火微明。
頭頂明月高懸,院裡安安靜靜。
寧如深坐在案前收拾著從北疆帶回的伴手禮,屋門忽然被敲了敲。
啪嗒。
……拾一?他看去,“進來吧。”
門開,拾一手裡握了捲紙稿走進來。
寧如深眨了下:什麼東西?
這是從哪兒竄回來了?
拾一徑直走到他案前,將紙稿嘩啦一鋪,燭火下映亮了幾幅精巧的暗門設計圖——
寧如深震了震:這是什麼????
拾一問,“你是喜歡這種旋轉門,還是推拉門?”
寧如深茫然覷去,“啥?”
拾一麵色如常,“冇什麼,就是門。”
頓了頓,他又欲蓋彌彰地補充,“是我本人好奇,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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