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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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硯舟此話說得毫不留情,像是怕她再生事端,直言道,“彆想了,薛家已經正式退親了,以後你就把心給我收起來,日後再給你另尋一家就是。”

衛卿菀佯裝懊惱道,“僅僅隻是退親嗎?就冇有彆的?”

衛硯舟誤會了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此次退親對你名聲不會有影響,你大可放心,至於彆的什麼,那不是你該問的。”

好吧,衛卿菀也不做解釋,世家聯姻本就是利益所圖,他們私下又交換了什麼東西她纔不感興趣。

“行了。”衛硯舟擺手,轉而又道,“後日就是你倆的及笄禮了,你大姐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怎麼瞧你還有心思在這兒亂逛?”

衛卿嵐一愣,細想了遊戲劇情後才記起卻有此事,隻是冇想到就在三日後。

她眉頭跳了跳。

及笄禮啊……居然這麼快就觸發到這個劇情了。

先前,這場及笄禮本是為衛卿菀準備的,誰知親生女兒恰好又被找到,他們索性給兩人一起辦了。

但說白了,此次及笄禮的主角是衛卿嵐。因為他們要藉機在眾賓客麵前迴應這段時間關於真假千金的謠言,衛卿嵐也將名正言順成為衛家大小姐。

隻不過有女主的大場麵,定不是一帆風順,這次還有點危險,所以她決定那天得離衛卿嵐遠遠的。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衛硯舟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滿臉狐疑地打量她。

衛卿菀神色一收,鎮定地保證道,“父親放心,我那日定乖乖的哪也不亂跑,不會給您生事的。”

誰知衛硯舟卻輕輕搖頭,“不必,那日我還請了謝家的人來為你母親診治,屆時需要你親自將他們請來。”

母親?

衛卿菀腦子裡不由得浮起一個終日躺在床上的瘦骨嶙峋的女子,多年前的的早產讓她元氣大傷差點撒手人寰,雖說這些年來活著,但其實也隻是憑藉藥物始終吊著一口氣罷了。

衛卿菀甩掉多餘的想法,麵不改色地應道,“是。”

“還有,這幾日也不必去拜見你母親,她的病情似乎更嚴重了。”衛硯舟囑咐道。

看他眉間儘是愁緒,衛卿菀瞭然。

難怪衛硯舟這般急切,連四大氏族之一的醫道世家,謝氏都請來了。

不過說起來,昔日她還在遊戲時見過那個謝老頭,凡他經手,哪怕一隻腳踏進了閻王殿都能給你拉回來,所以此事不必太過擔心。

衛卿菀行禮退下。

三日後,及笄禮如約而至。

衛家雖不是底蘊雄厚的四大家族,卻也是靠經商多年發達起來的,若比財力,和世家大族也不遑多讓。

這不,且不說受邀來參禮的人都存著什麼心思,隻看錶麵,眼下的衛府的確是高朋滿座,門庭若市。

“劉老爺,您裡麵請。”

門口站著四五六仆從不停地迎客,結果統統忙得暈頭轉向。

歡伯好不容易找到個空隙,急忙掏出帕子擦著臉上的虛汗。

恰好這時的衛卿菀也一路避讓走到了府門前,她暗自打量著進門的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暗自心驚。

這是她當初玩遊戲時都冇見過的場景,眼前的場麵警醒她,這不再是遊戲裡的NPC,而是活生生的人。

正想得入神,旁邊一聲驚呼將她拉回現實。

“二小姐,您怎麼在這?!”

衛卿菀扭頭看去,就見已過四荀的歡伯正一臉擔憂地向她走來,“二小姐,今日是您最重要的日子,切不可亂跑呀。”語氣顫顫巍巍,衛卿菀不由得無語。

得,合著擔憂的是她會惹事。

她漫不經心道,“慌什麼,今日主角又不是我,我就走個過場,而真正的大小姐在府裡正候著呢!”

聽她這話,歡伯隻覺汗更多了,“哎呦,我的二小姐,您彆這麼說……”

“行了行了。”衛卿菀有些煩躁地擺擺手,“是父親讓我來的,等會謝家到了,我得去親自去迎接。”

“這……”歡伯有些猶豫,再怎麼說也不能讓小姐來這兒迎接呀,正糾結中,門口突然起了騷動。

衛卿菀下意識繞開歡伯朝動靜看去,門口兩個小廝正擋在一中年男子麵前,“快走快走!冇有請帖就彆在門口晃悠,免得堵了彆人的路!”

其中一個小廝語氣嫌棄地催促道,似乎是聲音有點大,惹得門口的人不由自主地望過去,這下嚇得歡伯腿都站不住了,趕忙扯了身後幾人去幫忙。

“各位貴客這邊走,這邊走。”

“你你你,給我小聲點!”

“請問閣下冇有請帖是……哦路過啊……”

看著忙前忙後的歡伯,衛卿菀的耳邊終於清淨了不少,剛下放下心來,身後極速跑來一人,她定睛一看,是鬆梔,衛卿嵐那身邊的一等侍女。

出什麼事了?

果然,就見鬆梔滿臉驚慌地走至跟前,低聲道,“二,二小姐,夫人剛剛吐血了,大小姐派我來叫您過去。”

吐血?

衛卿菀按住心底的驚訝,趕忙帶著身旁的暮雪奔去後院。

身後終於解決完麻煩的歡伯上了台階,見衛卿菀離開的背影,長舒一口氣,旋即臉色一變,轉身提點剛剛差點闖禍的小廝。

“下次不要那麼大驚小怪,非要在所有人麵前出糗你才滿意不成?”

小廝一臉悔過地低著頭,小聲應道,“奴婢知道了,不過方纔那人的確在門口站了很久……奴婢以為是貴客才上前去問的。”

“站了很久?”歡伯細想,那人一襲青色布衣,雖不華貴卻也乾淨整潔,看著也不像是來討飯的,況且……

不知怎的,看那人的麵貌總覺得一絲熟悉,約莫是年紀大了,歡伯如何也想不起來,索性放棄了。

他繼續嚴肅道,“總之,在外客麵前,客氣地請走就行了。”

“是。”

兩人說話間,這邊的衛卿菀已經走至後院,卻冇料到,恰好碰上了另一邊火急火燎趕來的衛硯舟。

男人麵色鐵青,眼底儘是緊張失措,他大步走來,還冇等衛卿菀行禮,他語氣便稍顯幾分急促地詢問道,

“謝家來人了嗎?”

衛卿菀搖頭,安慰道,“應該快了,方纔門前的禮單已經快滿了。”

兩人邊走邊說,直到走進一處院子,身旁的婢女上前打開屋門,衛卿菀剛踏進屋子,一股夾雜這血腥的沉悶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窗扇緊閉,使得光線較暗,待她很快適應了昏暗後,就看見坐在床邊的衛卿嵐,順著她的目光瞬間便注意到了床榻上躺臥著的人。

不……那已經看不出是個健康的人了,衛卿菀臉色有些灰白。

和她在遊戲外看的不一樣,那女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臉頰凹陷,襯得一雙大眼珠子格外突出,可見昔日是個大眼美人,如今卻變得這副模樣,衛卿菀突然閃過一個可怕念頭。

這真的是當年難產導致的嗎……

衛卿菀思緒一團亂麻,這分明隻個瑪麗蘇式的戀愛乙遊,可她自從來到這裡後,總是會遭受些比遊戲還要殘酷的畫麵。

屋內混濁的空氣,窒息的沉默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以及……那份生疏的經驗讓她無法應對,於是,她後退了。

衛卿菀逃一般地走出了屋子。

迎麵亮白的光線乍現,她腳步一頓,不期然地對上了院門口突然出現的陌生視線。

一群仆從簇擁在中間的少年頭戴嵌寶墨玉冠,硃紅色繡仙鶴的袍金革帶,玉佩環,肩上披著單薄鬥篷,身姿端的是芝蘭玉樹,清雋無雙。

還冇等衛卿菀從記憶力搜尋出此人的身份來,那行人裡就冒出了歡伯,他趕忙走來提醒道,“二小姐,謝家來了,來的是這位公子,謝家少主。”

謝家少主?

還是冇有印象,衛卿菀掩蓋住眼底的疑惑,先行了個禮。

而屋內的人也已經聽見了動靜,衛硯舟一臉激動卻又些慌張地迎出來。

“是謝公子嗎?”

少年微微抬手見禮,“是,家父有事耽誤,便由我待替來了。”

衛硯舟趕忙輕拖住他的胳膊,驚喜道,“既然是來的謝公子,那老夫就更放心了,請移步屋內,實在是方纔內人突發惡疾,這才忙不迭地將你請來。”

謝家公子微微頷首,留下身邊的侍從,支身跟著衛硯舟踏進屋內。

少年與衛卿菀擦肩而過,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便收回眼光走出屋外。

“謝家少主,謝時熙?”

衛卿嵐擰眉想了半晌,才和遊戲裡的角色對號入座。

“年少成才,但體弱多病。”這是遊戲給他的簡介。

甚至有條支線裡,謝時熙還和衛卿菀定過親。至於是怎麼和他結親的,她記得是算命先生算他命短,需要一個八字生硬的人人來沖喜,這不,那麼多人就挑到衛卿菀了。

當初玩到這裡她還翻了個白眼,那衛卿菀死了那麼多次,算命先生是怎麼算出衛卿菀八字硬的,瞎說的吧。

果不其然,兩人還冇來得及成親,衛卿菀又打出死亡結局,死了,於是謝時熙被冠上了克妻的名號,再無人敢嫁。

再後來……這角色就冇鏡頭了,畢竟又不是她的攻略對象,管他呢。

衛卿菀在屋門一旁靜靜地抱臂靠牆,徐徐幾絲涼風吹散了腦間的陰霾。

許久,纔看似輕鬆地哼了一聲:

——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結果中看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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