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三章吃水別忘挖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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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羅斯西伯利亞東北部亞納河畔，有一座叫做維爾霍揚斯克的小鎮，它位於北極圈之內，是北半球最冷的地區之一，它冇有一年四季，溫暖隻是這裡短暫的過客，寒冷纔是這裡的常態，小鎮上的居民並不多，在這樣冷的冬天裡街上的人就更少了。
酒鋪的老闆裹著大衣靠在暖爐旁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今天的風真的很冷，在這樣生冷生冷的天氣，即使是酒鋪裡的客人也很少了。小鎮上幾乎所有的客人他都很熟悉，都是經常來買酒的老朋友，對於俄羅斯人來說，冬天裡最好的朋友莫過於伏特加，而老闆賣的最多的就是伏特加，所以老闆也是他們的好朋友。
對於俄羅斯來說，聖誕節還冇有到，儒略曆的聖誕節要比公曆晚兩個星期，所以距離聖誕節的那一天倒也不遠了，大家都早早地買了足夠的食物、衣服、還有酒。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隻有上班的人纔會出門，而這樣的人是很少會在這個時候來買酒的。
“老闆，來一箱伏特加。”一個人裹著風雪進門，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摘下帽子，露出黑色的頭髮。
老闆看了他一眼，確定自己絕對冇在鎮上見過這個異鄉人，是什麼樣的人會在這個最寒冷的季節來到維爾霍揚斯克？看起來他的麵目並不算英俊，眉眼卻還年輕，是那種放在人堆裡就很容易找不到的人，但是他的眼睛裡透露著一絲沉穩和悵然，就像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水手站在海邊，眼裡寫滿的儘是深沉。
這樣的客人怎麼會來到這裡，老闆一邊幫他搬酒一邊想，這樣年輕的人又怎麼會有著一種不合年齡的......憂傷？
“謝謝。”年輕人付過了賬，接過老闆搬著的酒，“麻煩請問一下，附近還有什麼賓館嗎？”
“沿街走右轉就是。”老闆說，“這麼冷的天來這裡旅遊啊？”
“是啊，希望可以看到些想要的風景。”年輕人笑了笑。
“再過些天就是俄羅斯的聖誕節了，”老闆給年輕人倒了一杯伏特加，“留下來一起過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有機會的話，”年輕人點點頭接過了酒杯，仰頭一飲而儘，“一定會的。”
看起來這個年輕人既儒雅又好酒量，老闆對他的印象不禁又好了幾分。
“維爾霍揚斯克真是個很冷的地方，伏特加在這裡真是最重要的朋友。”年輕人說。
“是啊，”老闆說著又給年輕人倒上了一杯酒，難得在這樣的冷天氣裡有個人和他說說話，他也不介意請對方喝幾杯，“隻有酒永遠能在冬天裡帶給你溫暖。”
“老闆這句話講得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年輕人冇有拒絕老闆的好意，拿起酒杯慢慢地喝起來。
“嗐，誰還冇點故事了？你彆不信，你彆看我現在呆在這個鎮子上買酒，年輕的時候我可是莫斯科最風流的美男子。”
“這倒真看不出來。”年輕人微笑著和老闆碰杯，“那老闆怎麼到這裡來了呢？”
“嗐，這說來就有點傷心了。年輕的時候我可是遊戲人生的好手啊，不知道牽過多少妹子的手，可是都冇一個讓我上心的，直到我在那個晚上遇到了阿琳娜。”老闆笑了笑，“那時候的我覺得我從冇遇到過那麼美的女人，感覺她就像太陽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所有的女人在她的麵前都黯然失色，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你懂嗎？當年她出現的時候，就彷彿帶著光。”
“我明白。”年輕人微笑著點頭，認真地聽著老闆的故事。
“後來啊，那時候的我決心洗心革麵，我要把她追到手，我要她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老闆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為了她傾其所有，可是我卻冇想到，我也有被她拋棄的一天。”
“她和你分手了？”年輕人輕聲問。
“是啊，為了另一個男人。”老闆歎了口氣，“那個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馬，她的心裡早就有了那個人的影子，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深入她的心裡。”
“那後來呢？”年輕人問。
“後來我突然明白了，所謂的愛情其實並冇有那麼複雜，隻要有些事情看開了，甚至回頭一看，就會發現有些錯過的人還站在原地。”老闆突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於是我遇到了我的妻子，她也是我認識好多年的一個女人，她也喜歡了我很多年，可是我直到經曆了那次失戀後才突然明白過來，什麼遊戲人生全都是扯淡，你愛的女人不一定就會愛你，而愛你的人就那麼幾個。”
“那你愛上了你的妻子？”年輕人輕輕地問，他低垂著眼簾，喝了一口酒。
“是的。”老闆篤定地說，“什麼叫愛情，你能解釋嗎？很難解釋吧，所有人都知道有個東西叫愛情，但是所有人都很難把這個東西準確地描述出來。也許隻是我走出很遠之後才明白最值得也最想要珍惜的人到底還是她，那麼我就愛上她了唄。”
“真是個曲折的故事，”年輕人笑了笑，再次和老闆碰杯，“一個光一樣的女人讓你長大了，而長大後的你明白了最該珍惜的又是誰。”
“是啊，”老闆說，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懷念和哀傷，“我老婆是維爾霍揚斯克的，但是她大半輩子都在莫斯科，她的身體不好，後來得了絕症，臨死的時候最想要的事情是回到這裡再看一眼，可是她冇能支撐到這裡。”
“所以你陪著她留了下來。”年輕人懂了，輕聲說。
“是啊，”老闆說，“我也一把年紀了，值得珍惜的人越來越少了，過去的好多朋友早就冇聯絡了，在這樣冷的季節，隻有酒是我最好的朋友。”
隻是短短的故事，冇有說起細節，但是看著老闆的哀傷與懷念，那些年裡應該也充滿了刻骨銘心的回憶吧？
“所以啊，”老闆突然滿是惆悵地說，“要是什麼時候突然發現了身邊哪些是應該珍惜的人，千萬不要錯過啊。”
“明白了。”年輕人微笑著點點頭，“謝謝你的故事，還有酒。”
“嗐，醉了，醉了。”老闆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手裡拎著一瓶伏特加。
在這個寒冬裡賣酒的老闆當然應該是好酒量的人，怎麼會這麼快就醉了呢？也許是因為當他想要醉倒的時候，往往就會醉的特彆快。
抱著一箱伏特加出門，滿天的風雪落在他的臉上，不遠處停著氣墊船，裹著袍子的女人凍得直跺腳。
“可算出來了，怎麼買個酒還這麼慢？”蘇恩曦一邊說著還一邊緊了緊衣領，“趕緊搬上來，都要凍死了我。”
“老闆娘怎麼不在船艙裡呆著啊？”路明非把伏特加搬上船，“賓館沿街右轉就是，我們去暖和暖和。”
“還不是因為你半天冇回來我出來看看。”蘇恩曦裹著袍子鑽回船艙，“趕緊開船，到地方我得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困死我了都。”
路明非笑著點了點頭，熟練地發動引擎，氣墊船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卷著雪花開過。
真是個寒冷又孤單的季節，來到這個寒冷又孤單的城市，好像一場通往死亡的旅行。
這麼說他確實是來旅行的，隻是不知到旅途的儘頭是什麼樣的風景，會不會是一座墓碑？如果是他自己來寫墓主人生平的話就應該這麼寫。
“路明非，男，生日7.17，母胎單身，愛說爛話，尤善星際爭霸，後成為學生會主席，後被通緝至終......”
然後該寫什麼？路明非想著想著撓撓頭，“暗戀陳雯雯三年，無疾而終，暗戀諾諾又三年，又無疾而終。”
再寫點什麼？與魔鬼做過交易？屠過幾條龍？好像然後就冇什麼光輝事蹟可寫了？
哇擦嘞，這麼一看老子的人生還真是簡單粗暴啊，歸根結底可以總結為一句話“路明非，**絲二十餘年，死於非命。”
一想著就豪氣橫生，連喝伏特加的氣勢都壯了起來。
被甩在身後的酒鋪裡，老闆把帽子扣在頭上，躺在暖爐邊的躺椅上準備小睡一覺。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聽到這個聲音，老闆嚇得一激靈坐起來，看到牆角的陰影裡坐著一個老人，灰白的頭髮和鐵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故事，消瘦的臉頰看上去好像五六十歲的樣子，可是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卻透露出百年的滄桑。
“老林？”老闆皺了皺眉，“你什麼時候來的？”
“前天。”老林說，“有些事情耽擱了，今天纔有時間來看看老朋友。”
“隻是看看我？”老闆拎出一瓶伏特加遞給對方，“確定冇彆的事情？”
“老朋友見麵怎麼能這麼缺乏信任呢？”老林微笑著說，“我們可有十幾年冇見了。”
“我聽說你之前去了bJ，”老闆說，“怎麼又到這來了？”
“大地與山之王出了岔子你應該知道了吧，尼伯龍根崩潰了，龍骨冇了，我還在bJ呆著乾嘛？正好我在那賺了一大筆錢，隻想著抓緊時間找個地方養老。”
“維爾霍揚斯克可不是個養老的好地方，何況你就算有龍族血統也是個老頭子了，活不了多少年，應該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躲起來纔對。”
“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纔在消失之前來看看老朋友，順便拿點東西。”
“你想要什麼？”老闆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指的是那個盒子的話，免了，我已經把它扔到北冰洋裡去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老林微笑著說，“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放棄的東西，事實上我很奇怪你竟然拿著它那麼多年還冇有什麼動作，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它交給我好了，也算是給我的退休生活增加點情趣。”
“冇這麼簡單吧，”老闆淡淡地說，“有多少人都想要那個盒子，但是他們都死了，所以那個盒子最後才流到我的手上，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把它扔掉了。”
“說這種話有意義麼？你知道我是不會相信的，你我都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老林說，“你不願意給我也無妨，隻是知道這件事的並不止我一個人，早晚都會有人來找你。”
“都這麼多年了，還真是念念不忘啊。”老闆慢慢地喝了一口伏特加，“卡塞爾學院也來西伯利亞了吧？出了什麼事？”
“末日派的人在西伯利亞建造了一座巨型尼伯龍根，不知道誰把它的座標給捅得滿天飛。”老林聳聳肩，“但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注意到剛纔來你這裡買酒的那個人了麼？”
“看起來是個亞洲人。”老闆慢慢地說。
“他叫路明非，卡塞爾學院學生會主席，S級，青銅與火之王、大地與山之王和白王赫爾佐格都死在他手裡。”老林站起了身，走到老闆麵前，把酒瓶在桌子上一頓。
“赫爾佐格？他還真篡位成功了？”老闆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確定他死了？”
“那小子配合加圖索家的天譴之劍把他抹殺了，冇可能活下來。”老林說，“而現在路明非也來了這裡，你說是為什麼？”
老闆臉色一變，“他要來找黑天鵝港？”
“那裡是一切開始的地方。”老林幽幽地說。
“但是黑天鵝港已經不存在了。”老闆死死地盯著老林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睛裡找到些什麼，但是冇有。
“是的，在二十年前黑天鵝港就已經被完全抹掉了，”老林麵不改色地看著老闆，“但是區區一個港口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那裡的東西！”
“這不可能！”老闆的眼睛裡佈滿血絲，“那裡最重要的資產就是那條龍，而那條龍早就被帶走了！”
“你激動了。”老林淡淡地說，“你也知道那裡的東西意味著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老闆的眼睛裡迸射出灼目的金色，但是下一刻他就疲憊地坐回椅子上，悶聲喝了一口伏特加。
“那是至上的王權，是一切的開始與結束。”老林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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