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叫小說
  2. 姣姣海中月
  3. 會走路的毛筆
南巷林木 作品

會走路的毛筆

    

-

慕姣姣也不是第一次來古淘市場了,也就冇有第一次的那種格外新奇。

古淘市場分東西兩麵,東麵多以古玩店麵為主,西麵則是分場而設,各場地各有其代表地方來源的旗幟。

進來西麵的古玩巷子,兩側商品琳琅滿目,或是就地而擺,或是貨台規整擺放。冇有刺耳的吆喝聲,也冇有喧鬨的哄吵聲,來往的顧客遇到感興趣的古玩自然地停留在攤前,遇到合適的價格,觀望片刻也就拿下,再滿臉笑容的離開。

“有喜歡的嗎?”陳諾楠詢問。

慕姣姣看了看周圍樣式多的讓人花眼的古玩,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對這些不太懂,也不太感興趣。”

瞧著天色也越發暗了下來,古淘市場的人也越來越稀少,兩人決定從巷子西口出去。

靠近市場出口,古玩攤子肉眼可見的變少。途徑倒數第二個攤子的時候,慕姣姣瞪大了雙眼,還揉了揉眼皮,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缺覺導致出現幻覺了。她看見攤子地上一支毛筆在走台步。

慕姣姣驚訝地朝陳諾楠指了指地上的攤子。

“楠楠,你,你有看見嘛?”

陳諾楠正在低頭欣賞自己的戰利品,聞言抬頭朝慕姣姣指的攤子看了一眼。

“你喜歡哪件”

慕姣姣急忙叫她再看一眼,嚥了咽口水,艱難地出聲。

“你冇有看到這支毛筆在動嘛?你再仔細看看。”

陳諾楠走近攤子仔細瞧了兩眼,冇發現有什麼在動的毛筆,心想可能姣姣最近可能有點出現幻覺了。

“冇有啊,這不就是一支普通的毛筆。”

慕姣姣不敢相信地湊上前死死盯著這支毛筆,在各式古香古色的文玩前,這支毛筆顯得格外普通,筆頭彎曲有個形狀,似乎是樹冠,筆身細長呈古木色,金色的筆毛稠密有光澤。

看了半天冇看出什麼名堂,慕姣姣卸下自己的心防。

“難道我真出現錯覺了?”

攤主是個年輕男人,看樣貌年紀不大,拿著蒲扇,腳踩人字拖。聽見慕姣姣兩人的談話,他頭都冇抬一下,逗著懷裡的貓。

陳諾楠湊近慕姣姣耳邊,輕聲說。

“你喜歡嘛,喜歡就拿下來。”

慕姣姣搖了搖頭,說喜歡也談不上,隻是覺得剛剛那一幕很奇怪。

兩人剛邁開腿準備離開時,慕姣姣不經意回頭。

又在動了,這次走的還是貓步!

陳諾楠感覺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

“怎麼不走了。”

慕姣姣這次確定自己冇眼花了,拉著陳諾楠返回攤子,結果那支毛筆又不動了。

這次攤主抬頭了,眼神明亮透徹,眼尾彎彎自帶笑意。

“這支筆跟小姐有緣呐。”

陳諾楠拉住慕姣姣耳語。

“十個攤主看見你瞧一樣東西,十個都說你跟它有緣。”

慕姣姣若有所思。

攤主手不停搖著蒲扇笑眯眯地繼續道。

“這支筆據說可以讓人好夢呢。”

慕姣姣心頭一震,覺得這個攤主好像知道點什麼。

慕姣姣小心翼翼地開口:“這支筆價格多少。”

攤主兩指交叉舉了個十的手勢。

陳諾楠和慕姣姣滿臉不可置信。

“十萬?!”尾音都破了。

攤主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你這又不是古董,怎麼比古董還貴?

陳諾楠上次買的那隻碗好歹還有點年代,這個明顯就是個三無產品,怎麼可能值十萬,筆身也不突出,莫不是這個人看她倆好騙吧。

陳諾楠用眼神示意了下慕姣姣,眼睛都要眨抽搐了。

慕姣姣表示接受到她的意思,清了清喉嚨,準備還價。

楠楠跟她說過,買東西要對半砍,慕姣姣強作鎮定地舉起五根手指頭。

“五萬?”

陳諾楠眼珠子都要出來了,她怎麼敢?接下來一幕讓她大跌眼鏡。

“可以。”攤主氣定神閒。

“兩萬?”慕姣姣心有不安地追問。

“可以。”攤主滿眼笑意。

慕姣姣還冇怎麼砍過價,感覺這跟楠楠說的也不對啊,老闆也冇說不行啊。

旁邊的陳諾楠已經傻眼了。

這邊攤主似乎還在等慕姣姣砍價,眼睛眨巴眨巴,莫名有些幼稚。

“兩……兩百?”慕姣姣豁出去了,也冇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離譜的數字。

“成交。”兩字從攤主嘴巴裡冒出來的時候,

慕姣姣兩人都石化了。

等到兩人拿好東西離開時,都跟撞了鬼一樣的離魂狀態。

慕姣姣心情複雜,百感交集。

“這是不是買貴了。”畢竟攤主答應地那麼輕鬆。

“啊,什麼?”陳諾楠比她還不在狀態。

“不是,怎麼你講價這麼好講,我遇上的老闆都死扣。”

陳諾楠抓了抓頭髮,拉著慕姣姣直撒嬌說下次淘古玩必須幫她講價。

慕姣姣總覺得哪裡不對。

慕姣姣洗漱完輕輕推開房間的窗戶,木製的窗戶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窗外的爬山虎枝繁葉茂,綠綠蔥蔥。

慕姣姣托著下巴發起了呆,細思最近的不尋常。比如說總是陷入同一場夢,這夢那麼真實,還有古淘市場中的奇怪的攤主,以及這支會走路的毛筆。所有的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呢,慕姣姣細細地捋了捋。

她高考發揮超常考上了A市大學,A市離家兩千多公裡,但好慕家在A市有個老房子,是慕姣姣外婆曾經居住過的。

慕姣姣從小就是由外婆帶大,對這裡的一磚一瓦格外熟悉。外婆在她十歲那年去世了,之後她也就離開了A市,也是因為思念外婆,這才孤注一擲考了這邊的大學。

關於夢,似乎就是從她住進來就開始的,去年大一的時候還冇有這麼頻繁,頂多一年就夢過兩次,但今年莫名其妙多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真實。

慕姣姣想著想著又有些犯困,剛想回床上躺著,手腕彷佛被什麼東西掃過一陣癢意,便伸手抓了抓,抓的一刹那激靈了一下,怎麼會有羽毛的觸感?

慕姣姣立馬將手腕抬了起來,往旁邊看去。

她睡意瞬間消失,是那支毛筆。如果說在攤子上的它隻是筆毛金黃,現在的它則是全身泛著金光,所有的毛岔成了兩縷,就跟人的雙腿一樣立在地板上。

慕姣姣嚇得跌坐在地,直勾勾盯著這支又走台步還在發光的毛筆。

喉嚨彷佛被刀片割過一樣,嚥了咽口水,劇痛無比,顫顫地喊出救命。

金色毛筆立馬飄上前用筆毛輕撫了下慕姣姣的嘴巴,慕姣姣的內心在尖叫,這是在做夢嘛。

感受到筆毛的溫軟後,反應過來不是夢的慕姣姣連忙閉眼揮手試圖趕走這隻筆精,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妖怪。

“我冇有做過壞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走!”

慕姣姣也忘記自己在哪看了這些驅邪的口令,一股腦全都搬了出來。

慕姣姣悄悄鬆開一隻遮眼的手指,想知道筆精離開了冇,卻看到這支筆做出很人性化的一麵,筆頭微微彎曲,兩縷毛岔開蹲在地上,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半小時過去,慕姣姣內心的恐懼慢慢平息了下來,因為它冇傷害她,好像也意不在害她。

“你想做什麼?”慕姣姣小心翼翼地問。

一些奇聞軼事裡,據說一些精怪是聽得懂人的話的。

毛筆見她冇有那麼怕它了,瞬間精神抖擻了起來,飄上書桌,和慕姣姣麵麵相覷。

慕姣姣盯著眼前的毛筆眼睛都盯酸了,也冇盯出個所以然,腦子一轉。

“你是不是不會說話?是的話,你就點點頭。”

毛筆立刻上下蹦躂。

“那你會寫字嘛?”慕姣姣繼續問。

毛筆繼續上下跳動,莫名看得出它有點興奮。

於是慕姣姣從抽屜中拿出筆記本,撕下一張空白頁,手掌攤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雖說慕姣姣冇有一開始那麼恐懼了,但還是不敢靠它太近。隔了大概兩張凳子的距離,慕姣姣也看不清它在寫什麼,隻能看見兩道快如閃電的金光。也不過短短幾分鐘,毛筆停了下來,它好像知道慕姣姣還是有些怕他,刻意退開了些距離。

慕姣姣上前拿起這張紙,可……它寫的是……古文?又像某種符號,字麵很是清雋漂亮,但是她不認識啊。

毛筆規規矩矩立在旁邊,像是在無生鼓勵。慕姣姣儘力認了幾個跟現代文字比較像的,不自覺地嘗試將其連起來。

“吾願……與……千?”慕姣姣疑惑道。

毛筆立刻雀躍地一蹦一跳到慕姣姣跟前來,並點了點筆頭,敲了敲桌麵,強調讓她繼續。

“千……秋共建……契……”

慕姣姣心中稍有疑慮,但是她一停下來堅硬有觸感的筆頭就敲上來了。她顧不得思考那麼多,繼續認這紙上的字。

“……海……此立……約……”

約字剛念出,這張紙就消失了,慕姣姣在心中回味了這些字,串起來默唸了一遍,立馬回過神來,這不對。

這時金色毛筆化作一道金光飛嚮慕姣姣,慕姣姣下意識抬手去擋,手腕一陣烈火灼燒般的刺痛,整個人沐浴在金光中消失於桌前。

慕姣姣陷入無邊黑暗時,環繞在腦子裡的隻有一句話:“涉世尚淺,馬有失蹄,被詐了!”彆提此刻有多痛恨自己的有文化。

與此同時世界的另一端,域緇國宮內,案桌前,身著藍色國師朝服的域緇國國師察覺到周邊海域劇烈動盪,抬眼望瞭望天際,似有流光劃過。

香爐中的熏燭清淡幽香,年輕男子芊長的手指拾起案桌上的麵具覆上臉,隱隱約約露出的是一張恍若天人的臉,長髮束於冠,麵若冠玉,長著一雙與自身清冷身形氣質極為不符的桃花眼,嘴角微微挑起時自帶神性。

“終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