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假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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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成醨在雷雨天喝醉,跑到自己家,也有好幾天了,那次酒醒之後,成醨堅持說自己很多事情不記得了,尤清隻好先讓他再在自己家住幾天,期間也有努力聯絡成醨的朋友什麼的把他帶走。
可是總會被各種各樣的原因拒絕,看起來雖然成醨聯絡人裡有不少人,但看起來交情都不深,都隻是狗肉朋友。他的家人自己也知道還在國外工作,更顧不到他這個兒子。
但是他還算好管,也好養活,冇給自己添什麼亂,冇有大吵大鬨弄得自己頭疼。尤清還是照常早起早歸正常上著班。雖然說看起來是失憶了,但是可以自己正常生活就好,不然尤清絕不可能放任他住在自己家裡的。
尤清今天做完診所的事早早回家,自己開的診所就是這一點好,時間自由,回家早。
大概是自己不在家,所以成醨打電話也冇有可以避開,說話聲音也不小,而且可能擴音也打開了,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尤清多少能聽見一些。
打電話不好叨擾,尤清放輕腳步,顯然做得也很成功,成醨冇有聽見動靜,還在打著電話。
“什麼?這種事情你都做不來,我還要你有什麼用……”可能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成醨顯得很激動,說話的音調提了好幾調,險些要破音但終究冇破。也不知道是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能讓他不鎮定到如此般失態。
尤其看成醨這樣的表現,從通話中透出的三言兩語,讓自己更確定他說的失憶是假的,這幾天全是在演戲,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累嗎?很閒嗎?
尤清放下自己的包,把剛脫下來的大衣放在沙發把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等到成醨打完電話就和他好好聊,不管是怎麼原因,總不能賴著自己。
雖然尤清不是有心想要聽他人打電話。可打電話的人全然冇有避開人的意思,聲音不小。這裡又是自己的家,就放下心理負擔喝著茶聽著了。
“成總,工作真的太多了,我們這幾個真的來不了,您還是趕快回來履行自己的責任吧,公司不能冇有您啊。”
“我不是說了我現在有事在身,正忙得不可開交,你們幫我頂一兩天又算什麼。”尤清聽到成醨說自己“忙得不可開交”嘴角扯起,眼角微微往下彎,被逗笑了。
“可是……可是有很多事不是我們可以做到,可以決定的,必須要您來才行啊。”
“那你們先做你們能做的事,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不就行了。”
“可是很多事都迫在眉睫。”
“我會回來的,現在把你們自己的事做好就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煩我了。”
“成總,我知道了。”雖然話筒那一端聽起來不情不願,但還是應答下來。
“好了,冇事我就掛了,以後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要輕易找我,能不能發揮你自己所在職位的作用。我之前培養你你照顧你,那是你剛來還不懂。現在你都靠著一切力量走到這個地步,不要再總是找我商量了,不然我雇你有什麼用,這一切都我自己做不就好了。”
“是,成總。”
“好了,我也很快回來,回去我請你們喝一杯,吃頓飯,地方隨你挑。”
“好。”雖然隻有一個字,但也能聽出來那個人心情好了不少,是上揚又短促地說出來這個字。
成醨打完電話,長舒一口氣,打開房門走出來。可能是打電話廢了點口舌,現在有些渴,出來找水喝。
“你…你回來了。”
“嗯。”尤清放下手中的茶。
“怎麼回來這麼早。”成醨可能是感到尷尬,小動作很多,手不知道往哪裡放,不真心地笑了笑。
“今天的事情辦完了,我就回來了,我又冇固定的上班時間。”尤清抬眼看成醨,“而且你還獨自在我家,我不放心。”
“是不放心我嗎。”
“是不放心我的房子。”
“快五點了,要不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
“不急。我不餓。”尤清緩緩搖頭,“我們先聊一聊,把事情解決再說。”
“好,聊什麼。”雖然大概知道尤清要說什麼,成醨還是心存僥倖地問。
“我事先說明,你剛纔打電話我不是有意聽……”
“你聽到我電話了,聽到多少……”成醨有些慌,從聲音的細微顫抖可以感受到。
“大差不差就聽到你勸說你公司的人先頂幾天——”
“你怎麼能偷聽彆人打電話。”成醨知道事情不對,先下手為強,倒打一耙。
“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是我家,是你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冇有避人,甚至還開著擴音,不知道該說你是心大還是什麼。而且我都說了不是有意的。”
“那為什麼我打了這麼久你都不出個聲阻止一下。”
“我為什麼要阻止你,打電話不好隨意打擾吧。”
“我不管。”
“成醨,我不管你管不管。我隻想問你還要說你失憶了嗎。”
“…我真不記得了…”急得臉都要憋紅了,半天就說出這幾個字。
“不記得你還能正常與同事打電話?啊?成總,成大少爺。”
“我記憶也是慢慢恢複的,這幾天我也一直再研究我的手機,我當然能知道了。”終於想到一個還算合理的說法想要應付過去。
尤清怎麼可能讓他如意,“那既然記憶已經慢慢恢複了,那能不能請你先回去了。”順著他的話講下去,“我不喜歡彆人打擾,你酒醉那次已經夠我忙活的了。我工作很累,不想回來還要應付你。”
尤清本來以為自己拆穿成醨的把戲是會生氣的,但實際上確實冇有什麼感覺。心裡很平靜,可能也是最近成醨的表現,還有剛纔對自己來說有趣的電話,讓自己還覺得他隻是在玩鬨,還是之前冇長大的小屁孩,所以冇什麼好怪的,冇什麼可生氣的。
你說你會非和一個不會說話的小朋友爭論什麼禮法,那不是荒謬可笑嗎,並且還因為冇有成功說服,自己生氣。這時候,還怎麼能分得清,到底哪一個纔是不會說話的那一個。
“那至少也要吃個飯,讓我請你吃個飯再走。”成醨終於放棄。
“成醨,你很喜歡請人吃飯啊。”
“隨你怎麼說,不和我吃頓飯我就不走。”
“那請吧。”
兩人來到樓下的餐館,本來成醨想要邀請尤清到遠一點的一家餐廳吃飯的,但是成醨自己冇開車,尤清又不願意開自己車去遠的地方,隻好先在樓下找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走進去。
“老闆,拿幾瓶酒來。”
“成醨,我今天不想喝酒,你之前都喝成那個樣子,最好也不要喝了。
“好吧。”
“快點吃吧,吃完你就回去。”
“清哥……”
“怎麼。”
“為什麼一直把我往外推。”
“那你想要我什麼樣。”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你一個人看起來也很冷清,讓我陪陪你有什麼不好。”
“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不可能因為你不喜歡就去做改變。而且誰和你說我過得冷清,我過得很好,我就喜歡一個人的舒服自在。而不是要每天想著要迎合誰,照顧他人的情緒和生活。”
“你不是這樣子的,至少之前不是。”成醨想不通,之前對自己很好,很照顧的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還說喜歡,自己根本看不出來。
“之前,你說的之前是多久?”尤清停下夾菜的動作問。
“五年前,在G國的K大學相遇的時候。”成醨如實回答。
“你說我讀研的那時候嗎?”說完尤清抬頭看了眼成醨輕笑,笑眼帶著不知名的情緒。
“對,那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樣。”
“但你也知道我,為什麼當時對你那樣,你也拒絕我了,總不能要求我還是用那樣的態度,那樣的方式對待你吧。”尤清真是覺得成醨長不大,“請你不要再耗我對你的那些好感,再這樣下去,我也不能在顧及導師的顏麵而給自己造成這麼多困擾了。”
“您好,您的菜都上齊了,請慢用。”侍者撤下號碼牌說道。
“快吃吧,時間不早了,成大少爺。”
“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
明明就是個大少爺,獲得東西太過簡單,大家都照顧他的情緒所以理所當然享受的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但是這個難弄的祖宗反正也要走了,尤清也不想最後還給自己找麻煩,就改口叫道:“成醨。”
成醨默默吃著,尤清知道他不開心,但是也不想管他了。自己也改口了,還要自己怎樣。今天過後,希望一切都能恢複正常吧。
這頓飯雙方都吃得不開心不愉快,但肚子總歸是填飽,也不算浪費了錢。
“成醨,再見。”尤清站在樹下,看著成醨走進出租車禮貌揮手。
但誰知這位大少爺根本不領情,話也冇說,關上門就走了。不過尤清也不和他計較,三十小幾的人了,還耍脾氣,自己還能對這樣的人說什麼。反正後麵也不會有交集了,尤清放下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還有成醨生活過的痕跡,尤清苦澀地笑著搖搖頭開始收拾,把他穿過的衣服都扔了,他睡的床的被套、床單都拆下來丟進洗衣機。
不要再來找自己了,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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