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萼 作品

第20章

    

-

“顧大人,可否告訴我,你是如何瞧出破綻的?”姚征蘭咬著唇問。“這很重要?”“很重要。”顧璟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瞟向她,“伸出左手。”姚征蘭遲疑地伸出左手。她的手指清瘦細長骨節分明,因為刻意剪禿了指甲,不細看女性化特征並不十分明顯,若說是從這雙手上看出破綻,姚征蘭不服。“若你真是姚曄,你左手的手指上,應該有道癒合不久的傷口。而你並冇有。”顧璟道。姚征蘭:“……你、你是怎知道的?”眾所周知姚曄最重的傷在頭部,就算有人去探望,重點關注的也是他頭部的傷。而他的手一向放在被中,知道他手上有處小小傷口的人屈指可數。這顧大人又不曾去家探望過她哥哥,他是怎知道他左手手指上有處傷口的?“我去你兄長出事的樓梯勘查過,當時在場的人說你兄長在摔落時用左手抓過樓梯扶手。而我在扶手上發現一根木刺,刺上有新鮮凝固的血跡,故而推斷你兄長左手上應當有處被木刺劃破的傷口。”“你去現場勘查過?那我哥哥……”“你兄長確係自己不慎滾落樓梯,並非是南陽王推的。這一點,待他醒來想必能親口確認。”顧璟道,“現如今,你可以走了吧?”“我不能走。”姚征蘭雙膝落地,就在他書案邊跪了下來,“我知道我冇有資格求你,可是大理評事這個官位是我哥哥考中進士後等了七個多月纔等來的,若就此錯過,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來這審獄斷案的衙門任職。顧大人,你能否高抬貴手?我不會在此久留的,隻要等到我哥哥醒來,我馬上離開。你的這份恩情,我們兄妹冇齒難忘,必當報答。”“荒謬!”顧璟忽的冷下臉來斥道,“你也知道這是審獄斷案的衙門,既是審獄斷案的衙門,又怎容得你冒名頂替知法犯法?我若不是看在你一心為兄其情可憫的份上,方纔便已將你當場拿下!你不必多言了,速速離開!”“我不能走。我昨日已代替哥哥接了任命書,若就此離開,冇法向朝廷jio代,更會連累我哥哥與闔府上下。顧大人,求求你,我求求你……”顧璟扛不住她這般苦求,也不可能為著她徇私枉法,無計之下朝外頭高聲道:“來人!”姚征蘭見他鐵了心的不肯通融,情急之下腦子發昏一頭撞向他的案角。顧璟大吃一驚,電光火石的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匆忙之中條件反she般伸出手去捂住案角。姚征蘭這狠狠一頭便撞在了他的手上。感覺不對,她訝然抬眸。這時門吱呀一聲,卻是方纔那端茶遞水的小吏進來了。“顧大人,您有何吩咐?”“無事,你且退下。”顧璟道。小吏複又關上門出去。“顧大人,你、你的手……”姚征蘭依稀記得方纔撞上去的時候隱約聽到一聲似是忍痛的悶哼,而此時再看顧璟,發現他麵色確實不好看,那右手縮回去時也是小心翼翼的,便懷疑自己是否撞斷了他的手骨。誰知話說一半,顧璟便怒目熊熊地朝她看來,再次斥道:“為了區區一官位,便不惜弄虛作假以命相搏,你置為人的禮義廉恥於何處?置父母的生養之恩於何處?簡直不知所謂,不可理喻!”“顧大人,大理評事對你來說,或許隻是區區一官位而已,錯過便錯過,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於我哥哥而言,那是他的心之嚮往,是他的夢寐以求。他五歲的時候就坐在舅舅的膝蓋上信誓旦旦,說長大後要做個和舅舅一樣洗冤除bo為民做主的推案官。今年chn考中進士之後,他又上書朝廷,說願繼承舅舅遺誌,入刑司衙門審案斷獄。等了足足七個月,纔等來這一紙任命書。偏生時運不濟,讓他在此當頭出了事。“昨日內官來家中遞送哥哥的任命書,父親以他重病在chung不能上任為由給拒了。是我擅作主張,派人將內官攔了回來,冒充哥哥替他接下了這任命書。先前已有此一遭,若上任時再托辭推延,朝廷還會給我哥哥留著這個位置嗎?更甚者,待我哥哥將來醒了,再上書朝廷請求入刑司衙門,朝廷還會給他這個麵子嗎?“顧大人,我置為人的禮義廉恥於不顧,置父母的生養之恩於不顧,保的不是區區一個從八品下的官位,而是我舅舅希望後繼有人的遺誌,與我哥哥科舉入仕的初衷。”姚征蘭說著說著便眼眶發熱喉頭髮堵,不欲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她垂下臉去,讓決堤的淚珠懸空落下。屋內沉默了片刻,顧璟纔再次開口:“可你是個女子。”

-